他這一出現,兩人同時一怔。
那蒙麵人詫異的是:眼前這人悠然而至,適才自己竟不知其躲在何處?而且來人順手將長劍截下,動作幹淨不說,且輕鬆無比,自己體感過去,那能場響應竟似在自己之上,不由得恐懼大增。他卻不知,那李淳風比他更為詫異,眼前這人既然截下長劍,想來必是相助自己之人,但轉眼在月光下露出一副森森白牙、嘻皮笑臉的傻樣,竟似與自己相識甚久一般,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曾在何時結識過如此怪人了。
劉迦適才見到李淳風涉險,已猜到那蒙麵人欲將其順手幹掉,當下讓崔曉雨先行出宮,自己則奮然出手,勢必要保全自己這沒見過麵的師父兼李照夕的祖宗了。
他出手雖然灑脫,但下一步卻不知該如何做了,一時間三人都愣在原地,麵麵相對。劉迦覺得場麵有些尷尬,轉頭問道:“前輩,這。。。。。。你老人家下一步要做些啥?”
話音剛落,隻聽見“捉拿刺客”之聲已四麵響起,劉迦一聽侍衛來了,下意識地抬腳就走,卻聽那李淳風急道:“快抓住那人!”
他回身一看,那蒙麵人已然消失,李淳風在原地頓足歎道:“唉,可惜,讓這人跑了。”
劉迦心中隻是想和李淳風套套近乎,完全沒有將那蒙麵人放在心上,眼見四周侍衛聚攏,似覺自己不便在此多加逗留,隻有匆匆地對李淳風說道:“前輩,等你回家了,我再來找你吧,此地好像不大適合聊天呢。”話畢,也是悠然而逝。李淳風呆在原地出神,一時想不出這似仙似妖的怪人是何來曆。
劉迦移出皇宮,出現在長安城的大街上,隻見大街上已有不少為趕早集而匆匆進城的人,心中暗道:“大概快天亮了吧,我不妨在這城中走走瞧瞧,等天亮以後再去找瑪爾斯他們。”
念及此,他雙手cha進褲袋,竟悠閑得在長安大街上散起步來。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四周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他走到一條街上,見那旗幡飄動處,寫著一個“酒”字,忽然憶起幾百年前的往事,不禁心中暗自歎道:“我剛到桑闕星時,便是在那酒肆中無錢付帳而被人當作小無賴,也在那兒認識了齊巴魯。不曾想這轉眼之間,數百年就過去了,有時候竟覺得這一切好像是一場做了太久的夢一般,不知何時才能醒來?”他搖了搖頭,轉念又想道:“小雲曾說夢和現實沒有區別,我當時覺得甚為可笑,現在想來,隻怕她的話有幾分道理呢。”
他正獨自站在街邊胡思亂想,忽聽街對麵有人叫道:“先生,給測個字吧。”
他抬眼望去,隻見對麵有人擺攤測字,心感好奇,也走到一旁觀看。
那說話的人是一位忠厚長者,正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子”字,對那算命先生說道:“就看這個‘子’字吧,我先前將女兒許配於人,可現在這家人沒錢給聘禮了,我想廢了這門親事,不知成不成。”
劉迦抬眼看那算命先生,隻見這人頭戴冠巾,一身道袍,低頭瞧了瞧那“子”字,然後搖頭說道:“沒用沒用,你女兒嫁定這家人了。”
那老者急道:“先生如何解這字?”
那道人歎道:“你寫一個‘子’字,無疑就是把‘好’字左邊那‘女’字給扔了,你自己把女兒扔給人家,還能怪誰?且‘好’被破,當然就是不好之事羅,此事定然不如你意,不如你意的事情,不恰是此女所許之家不會讓你反悔嗎?”
那老者一怔,轉而又道:“那我不要這個字,我再寫一個。”說著他又寫下一個“女”字,嗬嗬笑道:“這次把‘女’字留在紙上,該解作是我把女兒留在家裏了吧?”劉迦心中暗笑:“這人雖然無賴,但不知那先生又作何解釋?”
卻見那道人不屑地哼道:“哪有這麼容易的事?這‘女’字由那‘汝’字去水而來,你拆了那三點水,不正是覆水難收之意?嫁定啦。”
那老者目瞪口呆,轉而連聲歎息,扔下一塊碎銀,憤然離去。
劉迦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他沒想到這人在同一時間麵對完全不同的兩個字,竟能解出一樣的結果,新鮮好奇之意一時湧至,竟也走到那道人麵前,說道:“我也測個字吧。”
那道人搖了搖頭,說道:“不測不測。”
劉迦奇道:“為什麼不測?你剛才不是給那老人測了嗎?”
那道斜眼看了看他,一臉苦相道:“小子,你身上又沒銀子,測什麼字?總不能測個字也要賒帳吧?你不吃飯,我還要吃飯呢。”
劉迦一愣,立時想起自己身上果然沒有銀子,不禁有些臉紅,但轉而奇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沒銀子?”
那道人歎了一口氣道:“剛才那老者一直在我麵前說對方不給錢而娶女的事情,你卻呆在一旁不吭聲,不正應了他說的那當婚男子沒有錢而裝聾作啞之象?那方想白娶一個女子,你卻想白算測一個字,不是一個道理?”
劉迦被人搶白,啞然失笑,但兀自心有不甘,也不待那道人同意,伸手拿起筆,不依不撓地在紙上寫下“道人”兩字,盯著那人說道:“那你看看這兩個字,看你能不能說出來我的來曆?”
那道人長歎一聲,哭喪著臉說道:“我還真是服了你了,‘道’者,路也,你不是路過這裏的人嗎?而且你站在道邊寫‘道’,不正說明你也是個修道之人嗎?老兄,看在大家同行的麵上,別來攪我的生意好不好?”
劉迦聞言,驚歎之餘,複又鬱悶,總希望能難住此人,正想再寫一個字,忽聽身後一陣喧囂,一大隊官兵急急忙忙地在街上跑過,卻不知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