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大震,劉迦頭頂上就如被人淋下一盆冰水,上下驚顫,立時清醒,轉眼躍起,將崔曉雨擋在身後。崔曉雨驀地從中驚醒過來,也趕緊整理衣衫,躲在劉迦身後,驚喘不已。
劉迦借著星光細看,隻見這人粗布衣衫,個子矮敦渾圓,正用手捋著自己的長須樂嗬嗬看著兩人。
劉迦兀自羞魂未定,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
這老者嗬嗬笑道:“老朽途經此地,正在那邊安心養神,沒想到兩位熱情似火,老朽倘再不出聲,隻怕有偷窺他人私房之嫌疑,是以過來打聲招呼。嗬嗬,沒打攪兩位雅興吧?”
劉迦尷尬之極,心中暗道:“剛才做的那些事定被這小老兒給瞧個一清二楚,這……這我真是笨死了。”崔曉雨在一旁,聞說這老者一直就在不遠處,不禁也是羞愧難堪,恨不得打個地洞立時鑽進去。
劉迦稍稍鎮定,問道:“你是誰?叫什麼?怎麼也會在這林子裏麵?”他心情慌亂,隻盼盡快找個話題避開眼前尷尬就好。
那老者笑地說道:“老夫姓葛名玄,字孝先。其實呢,要從這林子出去,也很容易的,陰陽和合陣又不是什麼特別了不起的東西,隻看你願不願意羅?嘿嘿,年輕人,隻怕你還是寧願羨鴛鴦不願仙吧?”
劉迦被他點中心事,一時悔歎不已,但轉念立時想道:“葛玄?好像聽老白提起過這人。這老者話語之中,似在暗示他可以幫我出去似的。”他體感過去,對方能場一觸即逝。
念及此,他放下雜念,真誠問道:“前輩,我叫劉迦,後學晚輩,險些誤入歧途,還需要老人家多多指點才是。”
葛玄見他神色恢複正常,不禁讚道:“好小子,一點就通,悟性不錯!”
劉迦暗道:“這人是個好人。既然是好人,想來不會把剛才我和曉雨胡天昏地的事到處亂傳吧?還好,這不是屬於我的時代,沒人知道,否則我和曉雨今後如何還能這在江湖上混得下去?”轉而他又想道:“我忽然能理解瑪爾斯的心情了,唉,我越混越不成樣了,這卻如何是好?”他心中諸念紛呈,或起或落,畢竟尷尬。
葛玄見他沉默不語,知他尚在為剛才的事情難堪,便笑道:“年輕人,其實這,本是天地間陰陽交融之道,修真重要的是修一顆心,也不必過於拘泥不化,想幹啥就幹啥,率性使然,方是真人。倘若啥事都瞻前顧後、患得患失,與凡人何異,不修也罷。”
劉迦本自心中慚愧,聽他這麼一說,不禁立時釋然,開心說道:“葛老先生,你一番話說得我好開心,比那白……那些人說得更讓人能接受些。”話音剛落,隻聽見他體內白玉蟾已笑罵道:“臭小子,你以為他在鼓勵你啊?他要是那麼好,剛才幹嘛來打散你們小兩口的好事?笨啊。”
葛玄見他已放下心中包袱,不禁樂道:“傻小子耳朵軟,別人說啥都能隨便影響你的心情,沒主見的小子,難怪你會陷進這陰陽和合陣來。他這陣法其實並不複雜,隻不過其陰陽變化處,時時與人的身體機能、脈絡氣血相機而動,所以不小心就會感受不到,特別是身體感覺舒服的時候,還以為是靈力充足呢。”
說著他點點頭笑道:“嗯,本來我隨手拉你出去甚是方便,不過布這陣的人和我頗有淵源,我不想惹他。這樣好了,我教你一個手段,你能學會呢,就自己出去,學不會呢,就幹脆在這林子裏搭間木屋,過小日子吧。”
劉迦此時心中已開朗許多,聞言之下,不禁苦笑道:“前輩不如行個方便,帶我們出去這種小事,對您老而言,是舉手之勞啊。倘若我真要學不會怎麼辦,我還有一些朋友也困在這裏麵了呢。”
葛玄笑道:“倒似我在逼你學一般?你學不學?不學我可要走了。”說著這人竟真得作勢欲走。
劉迦急上前拉住他道:“好好好,我跟您學還不成嗎?我這人其實也挺愛學習的,咦,你別說走就走啊。”
葛玄嗬嗬笑道:“隻說一遍,決不重複。記著啊: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常當視之,無所不辟。其中呢,臨字少陽而勾陳,兵字少陰而朱雀,鬥字中陽而騰蛇,者字中陰而玄武,臨兵二字合而青龍,鬥者二字合而白虎。二字相合也罷,四字相合也罷,青龍白虎皆可出陣。後麵剩下的兩句沒啥說的,以後自己去悟吧。”說完對著劉迦笑道:“記住了吧?行了,老夫走啦。”說完竟化作一道青煙而逝。
劉迦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諸念轉過,忽然苦笑起來:“這算啥?我能一口氣記得住這麼多嗎?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有那麼聰明嗎?我有那麼聰明還會被困在這裏?就算記住了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該怎麼用?這……這老家夥太負責任了。”
崔曉雨在他身後輕輕拉他的衣袖,輕聲道:“哥,沒事的,我記住了。”
劉迦聞言大喜,轉過身來拉著崔曉的手叫道:“曉雨,你真記住了?”
曉雨麵頰緋色喪未退卻,抿嘴而笑道:“嗯。”說著她低下頭去,忽然又上前將劉迦摟住,伏在他的胸口,輕聲說道:“哥,我們就這樣好好修行下去就好,別再想其他的好嗎?”
劉迦一怔,轉而用手捧起她的臉,輕聲問道:“你害怕嗎?”崔曉雨搖了搖頭,又重新伏在他胸前,喃喃道:“我喜歡從前那個樣子,喜歡在你身邊做一個小丫鬟就好,我怕太多的事情發生後,不是我能承受的。我隻是一個簡單的女子。”
劉迦聞言不解,但聽著崔曉雨漸漸平息下來的心跳,忽然想起當年藍沁離開時,曾給他說過的一些話,覺得自己忽然能明白一些道理,但卻又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撫著崔曉雨的秀發,輕聲道:“你說的是,其實咱們從前挺開心的,逍遙自在。倘若真把生活弄複雜了,自身又沒有那樣的心理承受力,肯定會不開心的。咱們也別想太多,順其自然吧,好不好?”
崔曉雨從懷中脫離出來,忽然撲哧一笑,說道:“剛才那個老人說的東西我全記住了,有些東西我也懂,隻不過不是全都明白呢。”
劉迦見她笑得有些怪異,不禁奇道:“曉雨,你居然懂這個?什麼時候學的?”崔曉雨被他問得不好意思,扭捏著笑道:“上次打麻將時,我曾聽李大哥提起過這些東西,當時他一口氣可說了不少呢。”
劉迦恍然大悟,以手擊額,連聲歎道:“唉,真沒想到,今天我們能不能出這陣的關鍵,竟要取決於當時你在麻將桌上的記性了,這……這可真是……果然,會學習的人,在麻將桌上一樣能有所獲,不會學習的人,就像我一般,裝一個觀心院在肚子裏麵,也照樣沒用啊。”一時間大歎花有千樣紅、人與人不同,站在人生同一起跑線上這等鬼話再也騙不了我這傻蛋了。
崔曉雨見他開心之下,奇言怪語層出不窮,也跟著笑意滿天,歡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