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夕和劉迦二人聽他如此說來,心中一楞之下,立時恍然,李淳風所記載的乃是曆史,而此刻這玄穹正在創造曆史,這陣法尚未創造完整,而倆人卻各自已在觀心院中已先見過,是以竟先入為主地將馬屁提前拍出去了。
但李照夕畢竟為人精明,念頭急轉,立時想到倘若能直接告訴玄穹這陣法最終的樣子,那眾人至少在布陣方麵可以比忤作秀二人要搶得先機。他轉眼看向劉迦,隻見劉迦正嘻皮笑臉地盯著他,不禁莞爾,心中已知倆人此刻心意相通,不必作過多解釋了,同時也暗自佩服劉迦,年紀輕輕卻已如此精明老到,自已這師兄二字也算沒白叫了。
這李照夕卻不知,他想到此節是因為自身閱曆而帶來的機變,而劉迦卻是挨罵之後才明白的。那白玉蟾和辛計然剛聽到二人與玄穹對話時,刹那間已明其理。倆人何等修為?這等修為上的孤單元神又是何等狡猾?是以不等劉、李二人繼續說下去,立時在劉迦體內大叫道:“臭小子,別再提這陣啦,直接告訴他這陣有何不完善處,將李淳風那小子記載的陣法在此處還原即可,你們倆人就當是玉帝的老師吧。”
因此劉迦雖然不夠精明,但也能在片刻間明白此理。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而劉迦體內的白玉蟾和辛計然都是數千年修為,博學之廣、用心之深,又哪能是諸葛亮這等凡間小兒可比的?那外人不知劉迦背後有諸多奸詐之徒隨時商良指點,竟時時會以為此小子大智惹愚、大巧若拙,境界之高,難以揣度。倒是白玉蟾和辛計然罵完之後,相互歡喜讚歎道:“如果說臭小子此時算是玉帝老兒的陣法師尊,我二人又相當於臭小子的老師,那我二人豈不是可以算作是玉帝老兒的師祖?看來我二人雖是孤單元神,但卻也並非無名宵小,起碼這輩份算起來,可直追三清至尊了。”
劉迦怕玄穹繼續問下去而使自已這夥人終露馬腳,立刻接著說道:“玄哥,我們對這陣法也是似懂非懂,隻是看到這陣法如此精妙,忍不住想插上這麼幾句而已,這陣法畢竟是玄哥所創,我輩哪有此等修為?隻是突然覺得這陣名用上天玄地黃四個字,聽起來很有氣度,配得上玄哥的境界。”說完他突然想到,咦,現在自已說起話來怎麼有點像明正天?他哪裏知道此刻明正天心中也正在想:咦,大哥這話怎麼像是我說的?
玄穹既知二人對此陣有所見解,心中自然大是開懷,他創此陣煞費心機,一方麵擔心趕不上忤作秀二人的速度,另一方麵在創造過程中偶有妙思,心中也是頗為自得。但自已這等自賞之樂畢竟也偶有寂寞高手的孤獨,此刻二人所言讓他一時竟有知已之感,多少勞苦終得以有所慰藉。心下暗喜,不禁說道:“難得兩位有如此心思,不如我們三人同來研究此陣,盡可能趕在忤作秀二人之前作好諸多安排,這樣勝算又增加不少。”
劉迦和李照夕早有此意,當下二人不再謙虛客套,各自坦露心中見解,不斷指著陣法中的星光閃爍處,這裏有什麼不對,那裏又有何不妥,此處該如完善,彼處又是如何精妙,李照夕對陣法研究頗深,既知此陣精要處,說起來自是頭頭是道、口若懸河,而劉迦雖然口才不行,但卻有體內宇宙能場運轉的豐富經驗,於是二人一個大談理論,一個施以實踐,竟毫不客氣地在這仙界老大麵前指手畫腳起來。這玄穹為了此陣法已是憚精竭慮多時,方能有此點點成就,沒想到二人竟然在片刻間就指出種種利弊,同時又能推演下一步的種種可能,一時間隻有大歎這世間高人竟無處不在,自已不免有孤漏寡聞之嫌,同時看到這兩個修為時間明顯太短的人居然都能在隨意間布下如此精微陣法,不禁又懷疑自已這修為是不是真如自已所認可的那般境界,隻怕多少有些名不副實,浮誇而虛高了。
劉、李二人立時作為玄穹的左右軍師,從開始的談談各人見解,見玄穹時有不能立即理解明了之處,倆人大感頗不耐煩,心想這玉帝怎麼如此愚笨?連如此簡單的陣法都不能理解?幹脆倆人親自動手,一時間這陣法竟快如閃電般地成形起來。這二人得意之下竟忘了這陣法對於他們而言,是由李淳風記載後並細細講解過的,二人原文照抄,當然是不加思索、走筆如風,這玄穹完全是靠自已捉摸,創造無中生有的東西可是難上加難。倆人此刻身為玉帝之師,眼見自已所說所解,這玉帝老兒不僅唯唯喏喏,且欽佩有加,自信暴澎之下,竟以為自已修為隻怕不低於眼前這仙界老大了。
劉迦一邊布陣,一邊心中暗想:此刻看來,這玄天地黃陣原來是我和李照夕傳授給玉帝的,可李淳風的記載中怎麼說是玉帝自創的呢?看來這玉帝也喜歡抄人家的作品而自詡為原創,臉皮也夠厚的。但轉念又想到,我二人不是也抄李淳風的嗎?李淳風不是從玉帝處抄來的嗎?而玉帝又是從我二人處抄襲所得,這……這陣法到底是誰所創?到底是誰在抄誰的?這種問題複雜之極,隻怕就算愛因斯坦轉世重生,也會被這死循環的課題弄得焦頭爛額而折磨至死。劉迦心中一時間更是亂七八糟,無法理出頭緒。好在他沒有愛氏作為科學偉人的執著,想不通的問題立刻放下,轉而繼續沉浸在當玉帝老師的自我滿足中去了。
就在這玄穹越來越自卑,而劉、李二人越來越自負的時候,眾人早已明白此事與我等無關,看又看不懂,聽又聽不明,與其自作聰明在一旁出乖露醜,不如另起爐灶而及時行樂,相邀之下,竟又拿出麻將和紙牌,幺喝聲中,賭局大開。既然那邊有高人在布天地大陣,我等何妨在此間也布布四方小陣,雖然兩陣大小用途迥異,但心思機變、勞神費力處似乎也相差無已,大家不僅都沒閑著,而且到底誰比誰更累,還真是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