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宮殿的長廊一端,隻見上首坐著一位老者,花白的胡子長過胸口,但卻依然精神翌翌,沒有華麗的服裝,衣服隻是整潔而幹淨,與其他兩旁坐的人不同的是,他的衣服是純黑的。見到阿塔西亞到來,他點了點,看向她身後的人。
隻見阿塔西亞對老者行禮後,輕聲說道:“祖爺爺,這幾人是摩巫帝國的邊緣人,被上麵遺棄了,他們救了我。”
這位老者臉色微變,慢慢走下來,站在眾人麵前一一看過去,半晌後,方確認這些人的長相和氣質確像流亡者,而不像摩巫帝國的間諜,臉色逐漸放開笑顏,對著眾人說道:“好好,既然救了阿塔西亞,就算是大功一件,該有賞賜,坐下吧。”
眾人也不客氣,竟大大咧咧徑直坐在一旁,劉迦發現岐伯卻沒有坐下,而是依然站在原地,眼睛眯縫地看著前麵的那位老者。
阿塔西亞見狀,立刻過來拉住他,說道:“姬王陛下叫你坐,你還站著幹嘛?”言語間竟有些生氣。劉迦不知道岐伯想要幹什麼,但想到岐伯為人精明深沉,當有他的道理,一時間也沒開口阻止。
那位叫姬王的老者似乎也看到岐伯有些奇怪,不禁問道:“這位英雄,有何話說,但說不妨,你們救了阿塔西亞,本王必會重謝,難道你們還有更多的要求?”他知人心貪婪,搞不好這人不僅要財,還想求個官,不禁心中不屑。
岐伯走上前,回頭看了看長廊上坐的人。突然身形一閃,不遠處坐著的一人猛然驚呼。原來是岐伯閃身過去,伸掌在此人胸口一觸即走,刹那間岐伯已回到原地。
大殿立刻沸騰起來,外麵的衛士已蜂湧而至,坐在兩旁的人都拿出各式武器,頃刻間圍了過來。劉迦等人一見,也全都站了起來。阿塔西亞大驚,立刻起身擋在姬王麵前,大聲喝叱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劉迦此時隱隱猜到岐伯在幹什麼,但一時無法肯定,隻是用手搖了搖,讓眾人坐下,同時問道:“老僵,你是不是見到熟人了呢?”岐伯看著劉迦,神色非常尷尬苦悶,淡淡地說了一句:“他們是我的後人。”
劉迦一時不解,突又聽阿塔西亞喝叱道:“這個白臉人,不要以為你們救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商廬雖然貧窮弱勢,但也由不得外人放肆。”岐伯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聲竟帶苦澀,他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嘿嘿,想不到薑姒的傳人竟如此有骨氣,不錯不錯。”
劉迦眾人均不知他言中所說薑姒是何人,正待要問,隻見那老者已跌跌撞撞奔至岐伯身前,扶著岐伯雙臂,聲音顫抖道:“你……你竟認識薑姒?”岐伯長歎一聲,悠悠地說道:“唉,她是我離家前的妻子啊。”
眾人均不知岐伯曾有妻室,一時間竟無比好奇起來,以前曾聽他說過他自糼出家修道,卻不知他出家前曾有妻室。隻見那老者臉色已變蒼白,連退兩步,聲音已近沙啞,身形已然不穩,阿塔西亞從未見過這老者如此慌亂,立時上前扶住,那老者指著岐伯,輕聲問道:“你是岐伯?”
此言一出,隻聽齊巴魯和瑪爾斯立時狂笑起來:“哈哈哈,連名字都說對了,看來果然是啊,原來老僵家裏真是有老婆的啊,怎麼不見你提起啊,居然在外人麵前說你獨身,騙小女生嗎???哈哈哈哈。”
劉迦也莫名笑道:“老僵,你沒有開玩笑吧?當初我曾問你有過愛情嗎,你那時怎麼說的來著?什麼乃修真大礙,什麼感情這東西,勢必引來爭風吃醋、嘔氣爭鬥,把心弄得亂七八糟,修行人哪來那麼多雜念?多冠冕堂皇啊,這……這怎麼忽然間就有了老婆?”
明正天也奇道:“想來是男女雙修?可為何又修來分手了?”玉靈子在一旁笑道:“可見房中術大有問題,不可盡信。”
岐伯一臉苦悶,走上前去,看著吃驚得已說不出來的老者,說道:“嗯,我是岐伯,你們是她第幾代弟子。”老者突然向岐伯猛撲過來,跪在地上抱住岐伯,一陣痛哭道:“師公,你不認識弟子了嗎?我是韋巫氏啊。”
岐伯大驚道:“啊?韋巫氏?你不是女的嗎?怎麼變成男的了?”
老者哭得更厲害了:“我跟著師父修巫,師父後來飛升傳位於我,我應劫不果,沒有成功,靈體受到重創,隻好不斷以附體的方式延續生命,有時男有時女,每次都要經曆巨大的痛苦。咦,師公,你的樣子也變啦,好白啊。”眾人一旁低聲暗笑:“僵屍的臉當然是白的。”
岐伯扶起他站起來,看著他的臉說道:“好好好,當年你師父飛升,我受她之托照顧她的後人,沒想到一過就是近五千年了,唉,咦,你師兄弟們呢?”
老者一聽又放聲痛苦起來:“他們有的應劫時就徹底完蛋了,有改修其他門派去了,有的幹脆輪回轉世了,後來隻有我和刁巫氏兩人離開地球來到這裏。我們在這裏改造當地蠻族,建立了商廬王國,形成一個巨大的社會,不曾想三十年前來突然有個摩巫氏跑來,將我們趕走,搶了國家,占了王位,我在地下用巫盅打開這樣一個空間,那些跟著我的百姓才有點點生存地盤,否則早被摩巫氏趕盡殺絕了啊。”說罷竟死死抱住岐伯,哭聲慘烈,連劉迦等人心中都感到一陣悲涼。心想此人命運也算坎坷曲折,竟與岐伯大有相似之處。
阿塔西亞和兩旁的人一聽原來是祖師公到了,都是驚喜意外,雀躍歡呼,熱鬧無比。而且阿塔西亞想到救自已的人竟祖師公的朋友,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驕傲與自豪,她自小與姬王相依為命,雖然生為女兒身,卻敢做敢當,一直懷著要重新恢複商廬王國的昨日輝煌,因此從小就似男兒一般行軍打仗,此次也是她混進對方內部被發現後,倉促逃生,沒想到被劉迦一行人救了下來。
岐伯將韋巫氏扶了起來,安慰他道:“你不必多說了,我既然答應薑姒要照顧你們,必然言而有信,你不必多慮。”
韋巫氏一聽,竟又抱著岐伯痛哭起來,他原來是女人,為了延續生命而不斷通過附體的方式繼續生存下去,而能附上去的,一般都是快死或剛死的人的身體,對其修練已大有障礙,原來的生命感覺卻也一直延續下來,因此雖然是男兒身,在此刻心中多年痛苦得以宣泄後,性情仿佛又變回當初做女人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