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臉鬼營房,營房本是冥界鬼差們的居住所。隻要是從小鎮裏拉過來強行當差的,都會被壓送到這地方居住。這裏住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吃不飽飯自願前來的,或者是在街頭顛沛流離被直接抓過來的。
裏麵隻有十幾張簡陋的草床,擺放成一排一排。放眼望去,一張張數不清的床麵上稀稀拉拉躺睡著三五個鬼差,身穿破舊的官服,足下依然是殘缺的草履。每一人腰間上都隨身攜帶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劍,頭上戴著一頂破破爛爛的壽帽。
“起來,都給我起來!別睡得跟死豬一樣。”猴臉鬼闖進營房,迎麵向前用腳踹向其中一人的屁股。
那人便一下從夢中驚醒,手不由自主捂著那疼痛的屁股,睜眼抬頭的第一句話就是:“頭?是不是開飯了?”
猴臉鬼站在床前陰笑道:“是呀!開飯了,不然我叫你起來幹什麼?”
緊接著,睡在附近草床上的那幾個鬼差耳邊聽到這句話,都一個接一個急忙從床麵上爬起來,相互扭頭看向眼前的猴臉鬼,同聲道:“開飯了?頭!”
猴臉鬼二話不說,眼睛一瞪。回頭上去便是一人踹了他們一腳,一巴掌打在一人的頭蓋上,大罵道:“開你個頭啊!趕緊給老子起來去幹活,活幹不成,咱都沒飯吃。”
眾人聽後皆誠惶誠恐,都毛手毛腳的迅速從床上跳下。一個看似不大,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從稀拉的人群中鑽出來,好奇的問道:“頭?咱今天去哪幹活呀?有野菜湯喝嗎?”
猴臉鬼斜視了那小男孩沒有理會,轉身便走向大門,麵朝著前方的大門背對著眾人放聲道:“帶上你們的燒火棍,半小時後都給我集合在城外碼頭上。”
所有人都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看起來就像幾天幾夜沒吃過一頓包飯似的。
猴臉鬼說完便一扭一捏的輕搖著臀部走出了大門。
營房中算上那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加在一起共有六人,一個胡渣子彪悍,一個瘦巴子老鬼。一名瘦高得出奇,一名胖矮的離譜。還有一個神神秘秘,獐頭鼠目,頭披散發。身披一件白色長袍,站在角落就像是個索命的白無常。
那小孩灰溜溜的伸出脖子,趴到木窗邊,斜著眼珠子左右望了望窗外,問道:“咱們去嗎?”
這小孩的話語傳到那五個人的耳朵裏,可以說是一進一出。沒有一個人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甚至都不削去看他一眼。他們都各自忙著收拾著自己的破衣爛衫,鏽刀殘甲,沉默得一聲不吭。
小男孩拉了拉身上的破草衣,笑眯眯的觀望著窗外的風景,又道:“你們快看呀,下雨了外麵!”
“你這小鬼煩不煩,整天囉囉嗦嗦的,沒完沒了是吧。”那小矮子終於忍不住罵了他一句,不過說得也很隨意,對於他的指責像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哎,這幾天忙裏忙外的,跟著那猴子東奔西跑,也撈不到啥好處,在這麼下去怕是連命都不保了。”高個子一邊收拾著行裝,開口回了一句。
“那你還待在這幹什麼?腿在你身上,要走沒人攔著你。”小矮子笑道。
高個子搖頭歎道:“不在這又能去哪呢?若是露宿街頭每日怕連一碗黃油野菜湯都撈不著了。”
“都嚷嚷什麼,趕緊去碼頭集合吧。”
那瘦老鬼突然爆喝一聲,拿著手中的長劍便轉身走出了房門外。後麵的人也都跟了上去。神秘白袍子青年晃晃悠悠的搖了搖脖子,也順著他們後麵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小孩男回過頭來,發現人都已經走光,立刻從窗戶上跳了下來,屁顛屁顛的緊跟了上去。
當太陽日曬三竿時,所有人都排成一列,來到了這平靜的碼頭。小男孩跟在最後麵,埋頭鼓腦的透露著幾分活氣。
而猴臉鬼早就已經在那等待著,見他們來後,氣洶洶的上前罵了一句:“怎麼才來呀,不是讓你們快一點嗎?”
小矮子上前道:“頭,我們已經很快了呀,二杆出門,三杆便到了。”
猴臉鬼聽後惱羞成怒,抽出手裏的鞭子,麵朝那小矮子的臉上抽了過去,這一鞭打在了他的眼角旁,鞭子聲響脆脆的,後麵的人見後都驚得停了下來。
猴臉鬼罵道:“你還敢頂嘴?老子抽死你!”
小矮人倒在地上,身體卷縮成了一團。臉上已經被抽出了一道紅色的傷痕,衣服也被鞭子劃出了一道口子。他倒地之後左右翻滾,情不自禁發出慘叫。
猴臉鬼一鞭接著一鞭無情的往他身上猛抽下去,嘴裏不停的嘲諷著那小矮人,說他一點禮貌都不懂,一點規矩都沒有。
眾人見後嚇得紛紛上前來勸說,可不僅沒有任何效果,反而被那猴子臉鬼差反抽一鞭,隻好各自退去。
可這時候,站在最後邊的小男孩衝上來突然說了一句話。那猴子臉鬼差就立刻停止了鞭打,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
小男孩走出來麵色驚慌的看了他一眼,道:“猴子哥,你把鞭子給我,我來打,我力氣可大著呢。”
猴臉鬼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鞭子塞到了男孩手中,道:“嘿嘿!你這小屁孩,挺機靈的,看爺我累了還特意上來幫忙,不錯不錯!那就由你來教訓教訓他吧。”
小男孩一把接過長鞭,雙手緊緊的握著,看著地上那狼狽慘叫的小矮人,眉毛一瞪,猛的一鞭抽到了他背上,同時嘴裏還罵著:“瞧你那沒規沒矩的樣,吃我一鞭,別給我裝死!裝死!裝死!”
小孩男一邊猛抽著那小矮人,把裝死那兩個字重複了三遍,而且聲音說得很大,像是特意加重的語氣。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哀聲慘叫的小矮人,在迷迷糊糊中似乎聽明白了那小男孩口中的意思。立刻將雙眼一閉,兩腿一瞪,身軀一動不動的裝死在地。
圍在附近的那幾個鬼差,看見之後,都目瞪舌撟的迎了上來。所有人幾乎都對這一幕看呆了,老鬼頭一臉難過的表情伸出手對那小孩指責道:“哎呀!你這小娃娃,下手怎麼這麼狠啊,人都要被你打死啦!”
“死得好!讓他張張記性。”猴臉鬼拉著臉笑了笑,用著一副欠揍的嘴臉眯眼楸著地上那小矮人。
小男孩這時停下,隨手將鞭子一扔,又上前補了一腳,張口怒道:“去死吧你!”
老鬼頭無奈得隻好退了回去,周圍那些人對於小男孩此刻的舉動也是敢怒不敢言,每一人看似都懼怕那猴臉鬼。
小男孩上前道:“他已經死了,現在怎麼辦?”
猴臉鬼道:“扔到河裏去喂魚吧,完事立刻回來,有一口棺材需要你們抬回去。”
小男孩點點頭,轉身手指向眾人怒道:“都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他扔到水裏去。”
幾個鬼差聽到這句話,臉上都很震驚,怕是都在想著一個小毛孩憑什麼命令我們。可雖然每個人心中都這麼想,嘴裏沒一個敢說出來,隻好硬著頭皮回了一聲,上前將那小矮人的“屍體”抬入了碼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