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無盡的寒冷,仿佛置身於冰窯.
黑暗,無盡的黑暗,仿佛置身於極夜.
一個人影走來,越走越近,那人全身散發著光芒,在這又黑又冷的空間中顯得十分刺眼,溫暖.於是,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抓住他,想讓他帶她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突然,那人快速後退,她看清了她的臉,優美如櫻花瓣的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似在微笑,
又似在嘲弄.美瓷般的肌膚,高直挺秀的鼻子,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神中有著妖嬈的霧氣.
不,不要離開,不要走.
突然,藍沁睜開眼,沒有黑暗,沒有寒冷.她大口大口地喘氣,額頭因為害怕沁出微微香汗.就連夢裏,他還是那麼堅決的離開,沒有絲毫的猶豫.蜷縮起身子,藍沁緊緊地抱住自己.
"咚咚!!"
"MANDY,你沒事吧?"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緊張的問候聲從外麵同步響起.她
掀開絲薄被單.藍沁起身去開門.
"你沒事吧?"門才打開,凱瑟琳就衝了進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她睡到一半,突然聽到藍沁的叫聲,她驚嚇得馬上趕了過來.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輕啟著唇瓣,藍沁安慰著凱瑟琳.
凱瑟琳無比擔憂的看著她,看著她仍然有點驚魂未定的表情.看來,真的隻有采用洛熙所說的方法了.
"今晚我陪你睡."拍了拍藍沁的頭,凱瑟琳往房裏的大床走去.藍沁亦步亦趨地走在凱瑟琳身後,有個人陪她,應該會溫暖點吧!
事實證明,她的想法是正確的,有了好朋友陪在她的身邊,藍沁終於安穩地睡了一覺。陽光透過落地薄紗窗簾照亮整個房間,床上的人兒仍在熟睡,凱瑟琳看著睡得安穩得像嬰兒一樣的藍沁露出了會心的笑。
她本該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看了看時間,該去準備早餐了,凱瑟琳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生怕打擾藍沁的清夢。
早餐才準備好,門鈴聲就有規律的響起了,凱瑟琳快步去開門,就怕這鈴聲吵醒了熟睡中的藍沁。門被輕聲打開,看到對方,凱瑟琳不由得一愣。
“沒有影響到你們休息吧?”東方曦臉上維持著溫和有禮貌的笑容,左手拎著一個保溫杯,誘人的香味從保溫杯中飄出,引得凱瑟琳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沒有,你怎麼那麼早啊?!”廢話,連粥都帶來了,還需要問原因,凱瑟琳嘴上雖然問著,肚子裏卻早就有了答案。
“藍沁起來沒有?我特地煮了她最愛喝的燕窩粥。她最近瘦了好多,應該好好補補!”
臭小子,不想活了,是在變著法怪她沒有好好對待藍沁,沒有給她所需要的營養。
“還沒有呢,你先進來坐會兒。她最近特累!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凱瑟琳仍然維持著最完美的笑容,沒有必要和粥過不去,她可不希望送上門的燕窩粥被她幾句責罵打飛了,這太不合算了。“那讓她先睡吧,我可以等等。”溫和有禮的態度,隻不過
多了一絲寵溺的味道。
凱瑟琳聽著東方曦一語雙關的話,惋惜地輕搖了一下頭,最近她同情心泛濫,怎麼同情玩了這個又要同情那個,難道沒有人知道她也許要同情嗎?
東方曦和凱瑟琳閑聊了半個小時,藍沁才起床。當她看到坐在客廳沙發的東方曦時,她思路短路幾秒鍾。
“你醒啦!”東方曦從沙發上站起來,舉步走到藍沁身邊。
“我帶了你最愛吃的燕窩粥,過來吃吧!”東方曦親昵的拉著藍沁的手,甚至還幫她拂去臉頰上的一絲秀發。
念在凱瑟琳在場,藍沁沒有甩開東方羲的手,畢竟她大聲叫她放手的確有礙於他的麵子。看來昨天的事,讓他誤會了。等會兒吃完飯,她應該找個時間和他談談。
看著藍沁乖順地被東方曦牽著過來,凱瑟琳的眼珠瞪得快要掉下來。哦!老天!誰能告訴我她到底現在是怎樣了?!難道藍沁昨晚被傷得太深,腦子也受傷了。她怎麼就這樣讓東方曦拉著她的手呢?!
一碗冒著熱氣的燕窩粥放在凱瑟琳的麵前,誘人的香味暫時阻斷了凱瑟琳高速運轉的大腦,她二話不說,拿起勺子就品嚐,她垂涎三尺的美食。
藍沁無意識的攪拌著碗裏的粥,陣陣香味刺激著她的嗅覺,卻刺激不了她的味覺,幹澀的喉頭根本就咽不了任何東西,可東方曦一大早送燕窩粥的心意卻讓她不好意思拒絕。
“怎麼了,不合胃口,我記得那這是你最喜歡喝的粥”看著藍沁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東方曦挑了挑眉,隨即拿過她手裏的碗。
“沒有,粥很香,隻是.....”拒絕的話很沒說出口,一勺粥便舉到了她嘴邊,藍沁驚訝看著眼前一副習以為常表情的東方曦,好像這種事他已經做了上千遍,而不是第一次.
情況十萬火急,看來不能拖到有時間談.現在不得不把話說清楚,示意的目光投向凱瑟琳,凱瑟琳識趣的快速解決完碗裏的燕窩粥,忍住再吃一碗的欲望,拎起包包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談判現場.
房子裏轉眼間,隻剩下東方曦和藍沁了,東方曦仍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耐心地等待著藍沁張口,喝完他手裏的燕窩粥.
藍沁輕輕地拉了一下東方曦的手,眼神裏有著無奈的請求.
“別這樣,好麼?”
“別怎樣?”嘴角仍然噙著笑意,隻是眼睛裏的笑意已經褪去。
“你不能這樣做的。”不理會他的胡鬧,藍沁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能?隻有洛熙能,是不是?他那樣傷害你之後,你還認為隻有他能。”嘴角的笑意也因為藍沁的一句話而湮沒,取而代之的是不能控製的盛怒。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不會明白的。”藍沁感受到東方曦身上散發出的怒氣,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她以前怎麼從沒發現他是那麼的易怒,印象中的東方曦總是給人一種
溫和儒雅的感覺,現在的他讓她感到陌生,他時而狂暴,時而邪魅,她都快搞不清她究竟認識過他沒有。
“不是我想的那樣,你知道我怎麼想?”捏起藍沁的一縷頭發,東方曦邪魅地玩弄著。
藍沁想拉回自己的頭發,無奈,東方曦卻抓得很緊,兩人在互相拉扯的過程中扯痛了她的頭發。她吃痛的皺起了眉頭,他的樣子讓他感到害怕,她不明白剛才還盛怒的他現在怎麼
又如此讓人魅惑。
“你理智一點行不行,我們隻能是朋友!”
“理智,那是我現在最不需要的東西。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受傷卻無能為力,麵對自己心愛的人卻無法擁有,甚至還用朋友的名義硬要在中間劃上一條鴻溝,這樣的我還需要什麼理智?”
放開藍沁的頭發,東方曦用力地握住她纖細的肩,悲傷透過他的手傳到藍沁的體內,震撼了她的心。
“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隻會讓我為難,像以前那樣子不好嗎?我們那時不是很開心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像她一樣固執,她已經和他是朋友了,為什麼這樣
還不可以。而洛熙跟她卻連朋友都不是,隻有傷害,無盡的傷害。
“開心,是啊,沒有洛熙,我們在一起是很開心啊。可是這一切現在全毀了,你的快樂,你的悲傷現在全是因為他,因為他。”東方曦激動地對藍沁吼叫。
“他到底哪裏值得你對他那樣,他是那樣傷害你,你為什麼還對他這麼癡迷,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而他呢,除了讓你哭,他還能幹什麼?”
“你不了解他,你又怎麼會知道他受的傷害,你有嚐試過被親生母親拋棄的痛苦嗎?你有過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被無情的拋棄的經曆嗎?你沒有,所以你有什麼資格批評他?”說
到洛熙曾經受到過的苦,藍沁的淚就不受控製的掉下來,為什麼,他已經那麼可憐了,為什麼還要在他受傷的心上再捅一刀。
藍沁的話讓東方曦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從沒想過那麼耀眼的洛熙背後居然有著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痛苦。
比起他來,自己的確是太幸福了。可是這就可以為他傷害藍沁找到借口嗎?不知道,他不知道,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他沒有辦法接受,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理一下頭緒。突然,東方
曦踉蹌地跑了出去,他,是需要想想了。空氣中流淌著痛楚的氣息。
藍沁哭泣地蹲下,好象現在除了哭她沒有任何來排遣自己心中的刺痛。她哭了很久很久,那些傷痛像是藤蔓似的緊緊地纏在她的身上,緊得她快窒息。
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淚流幹了,也許是麻痹了;藍沁終於起身,但她沒有去學校,而是一步重複著一步無意識地走進臥室,爬上柔軟舒適的床,然後緊緊地抱緊自己,這是她第一次忘記
了要工作。
熾熱的太陽爬上正空,又慢慢地滑到樹梢。最後西沉,一輪圓月堂而皇之的地升了起來,潔白無瑕的月光透過薄紗投上床上的人兒,寒氣漸漸侵入體內,藍沁緩緩地睜開眼,一時間無法確
定自己身處何處,半晌,她才回過神,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下了床,拉開窗簾,藍沁仰頭看著天空,月色是那麼好,月兒是那麼圓,深藍的天空點綴著點點繁星,構成一幅讓人心動
的畫麵。
收回視線,藍沁拉回窗簾,想去廚房弄點吃的,餓了一整天,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街道上的兩個人影讓藍沁動作瞬間停止。她緊緊地盯著街道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他們貼得是那麼
緊,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女孩一臉幸福沉醉的表情。男孩的表情看不清楚,但從他用力抱緊女孩的動作來看,他也同樣幸福沉醉。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們,是眼花,是幻覺,一定是這樣。
藍沁不住地搖頭,怎麼可能是洛熙和凱瑟琳,她沒有辦法相信,可是洛熙最近常去club,而凱瑟琳,最近老是那麼晚回,而且臉上常有幸福的微笑。這又怎麼解釋。她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
上,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這種場景,她不想看到啊,難道現在連假裝的機會都不給她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下一刻,她已經逃出臥室,奪門而出。
確定藍沁已經看見他們相擁的情景,洛熙放開懷中的凱瑟琳。
“會不會對她的刺激大了點?”凱瑟琳擔憂地看向藍沁所在的房間,窗口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拖拖拉拉隻會是更大的傷害。”收回糾纏在窗口的視線,洛熙幽幽地開口。
“晚上就麻煩你多開導她了。”語氣裏透露的擔憂竟讓洛熙自己也一愣。
“放心吧,我會的。”凱瑟琳無奈地笑笑,這世間竟有這麼傻的人,居然因為害怕喜歡上對方而放棄對方。
看著洛熙漸漸遠去的法拉利,凱瑟琳才轉身麵對今天才剛開始的難題。
室內漆黑一片,嗅不到一點人氣,凱瑟琳慌張地打開燈,就往藍沁臥室裏衝去,室內漆黑一片,纖細的人影早已消失,恐懼像海浪般排山倒海而來,凱瑟琳突然覺得今天的計謀也許是糟得不行,
如果藍沁出了什麼事,那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凱瑟琳默默地想著對策,也許藍沁隻是出去透透氣,過一會兒就會回來,還是先等等再說。
凱瑟琳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著藍沁,時間仿佛踏著她的心髒一秒又一秒的走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耐心也被一點一點的消磨掉了.終於,在等一個小時後,藍沁拿起手邊的電話撥通了洛熙的號碼.
幾乎是一聽到電話聲響,洛熙就接通了電話,因為從他離開的那一瞬間就開始後悔采取這個冒險的策略,他應該再想想的,也許會有更好的辦法的.
"喂,洛熙嗎?藍沁,藍沁她******她不見了******"電話那頭傳來凱瑟琳焦急而自責的聲音.
"你別急,慢慢說,她什麼時候不見的?"洛熙控製著馬上丟掉電話出去找藍沁的衝動,堅持把細節問清楚.
"我到家時她就不見了,你說她會不會幹什麼傻事啊?她肯定要崩潰了,都怪我,為什麼答應和你演這場戲,都怪我******"凱瑟琳的哭聲通過細細的電話線傳進洛熙耳朵,也傳進了他的心裏,揪緊了他的心.
"別自責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找到她才是當務之急,你打過電話給她沒有?"心痛一波又一波的襲向洛熙,可他仍然維持著表麵的冷靜.
"她手機沒有帶出去,確切說,她什麼也沒帶走."
"你先打電話給她的朋友,看看她有沒有去他們那裏,我出去找她,你在家裏等著,也許她隨時會回來."掛斷了電話,洛熙拿了車鑰匙就飛奔了出去.
擁擠的街道上,白色法拉利漫無目的地前進著,車內,洛熙緊繃著下巴,眼神中有著深深的恐懼,修長的手指緊緊抓住方向盤,他努力地回想著藍沁跟他講的每一句話,可惡,他居然幾乎一直在傷害她,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是那麼容易滿足,隻要他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會開心地笑,那笑容永遠都像是盛開的蓮花,純潔而無暇,即使被他深深的傷害,她擔心的卻是他,她怕他會心痛,怕他會寂寞,她知道他的偽裝,他的悲傷,可他呢,究竟又對她做了什麼,因為自己怕傷害,就選擇傷害她,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他自己沒有發現.
尖銳的刹車聲劃過美國的天空,洛熙在馬路邊停下,這樣尋找就像是大海撈針,根本不會有結果,他趴在方向盤上,拚命地想抓住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