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我難以壓製住我的憤怒。18年他都沒有回來過一次,現在家裏最大最重要的支柱走了,他居然要回來?[媽,你夠累了。別再——]
[你們……畢竟都是我的兒子啊……]
電話另一邊傳來母親的啜泣聲。
我無言。
……
我看了看我身旁十幾年沒用過的房間。
從明天開始,那嶄新的窗簾將要被人拉開,再關上。
那透明的仿佛不存在的落地窗前,會多一個它陌生的身影。
床單是新的。
還有飲水機和電視。
以及他自己帶回來的電腦。
門前鞋架多了一雙新拖鞋。
浴室裏掛上了一條新毛巾。
父親葬禮那天,他從未抬起頭來,整整一天。他偶爾轉過身去,再回過身,臉頰仍有未擦幹的淚水。我看的出來他用盡了所有力氣去深呼吸,可是已經留到眼角的淚水怎麼還能回得去?
偏偏不巧,在我和父親將要永遠分別的時候,接到了李叔的電話。
他還不知道父親已經去世的消息。
所以——
[勝藍,M街角的coffee-house已經裝修好,今天上午開始營業——]
[啪!]是我關掉手機的聲音。
我憤怒的想要把手機摔掉。
這時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韓勝爵。然而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用力按了一按,就走開我身邊。
(與此同時,蘇沫冗發現了那個新開的coffee-house,請見第二十三章--破繭)
我仍舊最恨自己。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可是,憑什麼?
那一天,我同樣沒有說話。
那怕是輕輕的“嗯”一聲。
此刻,我站在門口看落地窗在地上投下的斜長的影子。
這裏,仿佛依然有父親的味道。
父親,你的另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哥哥,很快要回到這裏。
住在你住過的地方。
盡管我心裏全是不甘。
但母親說:你們都是我的兒子。
我想不到他來的這麼快。
在我剛剛按照母親的叮囑,把房間的鑰匙掛在把手上,門鈴就響了。
飯桌上終於放了三個人的碗筷。
但卻不是以前同樣的人。
淚,再一次不爭氣的湧出。
我看到韓勝爵放下手裏未動過的飯碗,然後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在這之後,是母親極力掩飾卻掩飾不過的悲泣。
還有我恨與悲傷的交織。
……
進了房間,我沒有開燈,靜靜坐著。
聽到門開了的聲音,我認為是母親。
但卻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