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刺入,拔出;刺入,拔出;刺入——拔出!
那一刻,墨祈顏就那麼木木的站在那裏,一下一下用刀刺到自己的身體中,刀刃刺穿皮膚血肉,再拔出時帶出血線,但她決絕得毫無餘地,青紀連阻止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那一刻,刺了自己三次!
“祈顏!”
那一刻,青紀幾乎可以聽到刀刃深深刺入血肉,然後再拔出,再刺入的聲音,三刀、每一刀都刺到匕首的最低端,墨祈顏仿佛沒有疼痛,她刺得太過拒絕,那種毫無生意的氣息讓青紀渾身發冷。
哐當~!
“祈顏!”
那一天,青紀衝到墨祈顏的麵前,打掉她手中的匕首,抱著她,想要帶她去醫院,但是——那個時候,墨祈顏忽然抱住他,她渾身是血,而且三道傷口不斷流出血,她的血流得青紀的身上全都是,青紀用手按住傷口,血流得青紀滿手都是,青紀哭得不成人形,他想說的有千言萬語,卻終究說不出來,他隻能搖著頭,然後重重點著頭。
“青紀,還想死嗎?”
“不想了!不想了……真的不想了!”
青紀哭得像是被遺棄的孩子,墨祈顏看著他,臉上露出笑容,笑中帶著淚水,她忽然鬆開抱著青紀的懷抱,抬起右手——
啪~!
那是青紀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打了巴掌,他驟然愣住,但下一秒——墨祈顏就猛然抱著他,哭得生死力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紀!梓馨阿姨已經死了!嗚嗚嗚啊啊啊啊~!這個世界,已經隻剩下你和我了!不要拋下我啊……”
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青紀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偶然的時候,依然會想起墨祈顏那一巴掌,然後……仿佛失去一切的絕望慟哭。
從那之後,青紀再也沒有想過尋思,他雖然依然痛恨著自己的無力,但是他卻始終明白,他活著,就代表另一個人活著——
她美麗且純潔、她善良且勇敢、她溫柔且堅強,她叫墨祈顏,終有一日,她將是他妻。
現在,她就沉睡在自己麵前,安靜得像一首詩……
“……”
在青紀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雙手握住墨祈顏的手,然後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臉頰上,熟悉的溫度和觸感傳來,青紀蹭著墨祈顏的手掌,仿佛回憶著她摩挲他的臉頰……淚流滿麵。
哭,或許被人視為懦弱和無力,但麵對墨祈顏,那山巒般的過去卻會將青紀所有的堅強和執拗全部摧毀,他變得仿佛是曾經的幼童,哭總是來得太過突兀。
不是太過脆弱,隻是……太過深沉。
此時此刻,青紀最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讓墨祈顏恢複記憶,然後抱著她哭——
不是遺憾、不是欣喜、不是軟弱,隻是那愛太過深沉,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說不出來,哭仿佛成為了唯一感情能模糊傳達的途徑。
“嗯……”
睡夢中,墨祈顏忽然發出了一聲囈語,她的傷口似乎有些疼了,她微微皺起眉,但並沒有醒來。
青紀在這時候從之前無法自拔的沉溺中醒來,他慌忙擦掉自己的淚水,眼睛看著墨祈顏,發現她沒有蘇醒後,才終於放下了心來。
“啊……”
放下心之後,青紀慌忙轉過頭,他這才想起,他身邊還有人呢!
江櫻洛仿佛怕打攪他,特意不發出任何聲音,連呼吸都放輕了,整個人存在感稀薄的可怕。
響起了江櫻洛的青紀急急忙忙的看過去,神色有些尷尬,但是他沒有想到,江櫻洛卻如有所感地對他微微一笑。
“青紀,沒關係,我什麼都看不到。”
江櫻洛理所當然的感覺到了青紀的慌張,事實上,她可不止是隻感知到了這麼一點,她精神力很強,雖然是盲人,但整個世界對她來說,反而更加‘清晰’。
她能聽到青紀臉頰在墨祈顏手掌摩挲的聲音,她能感覺到青紀的心髒跳動變快,她能聽到青紀低聲的啜泣,以及淚水滑落滴到床單、地麵的聲響。
盲人,有的時候不僅僅是一個劣勢,反而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感知優勢,江櫻洛甚至能感覺得到,當墨祈顏囈語時,青紀第一時間慌慌忙忙地擦去眼淚——
他不是害怕什麼,他隻不想讓墨祈顏看到他哭了——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