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在人世棋盤上自以為俯瞰芸芸眾生,自認為所做的一切無人可知,這——便是最大的愚蠢,也是人類出生時便有的愚昧和自欺欺人。
當你做出選擇,介入他人的命運,因果的線就已經纏繞在你的命運智障,無論你是何種顏色、無論你擁有何種偉岸的力量,千百的因果你可以無視,千萬的命運你可以抵抗,但當你惡事做盡,凡世卑微生靈的因果亦不容欺瞞!
那垂懸於天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將落於被因果囚禁於原地的你——無論你身在何處、身處何位,屆時,你將……無從可抵擋,無可……閃避!
“蒼穹之下,萬物平等,群星似海,命運如潮——”
那一刻,在這空曠的地下,自地麵湧入的雨發出珠灑的聲音,空氣湧入,風在這裏形成,青紀背對著何江靖的屍體前行,他赤裸著上身,身上的傷痕尤為猙獰,但這一刻,青紀卻沒有任何痛苦,他的心平靜如水,再沒有一絲波瀾。
在失去了這麼多之後……他終於看到了,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那一時刻,青紀走到了司槿和墨祈顏身邊,司槿轉過頭,神情震驚地看著他,仿佛他做了什麼超越常理的事情,青紀對她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隨後轉身走到墨祈顏身邊,將她慢慢抱起。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該走了。”
青紀看著安詳沉睡的墨祈顏,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啊……啊?嗯嗯嗯嗯!”
不知為何,司槿的神色有些呆呆的,她這時候聽到青紀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慌忙點著頭。
“OK,把你身上武裝服的外袍脫下來。”
“啊?脫……脫衣服?”
司槿聽到青紀的話語神情一驚,慌忙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是衣服,是武裝服的外袍!”
青紀白了她一眼,隨後伸出了手。
“哦……好…好吧…”
司槿點了點頭,磨磨唧唧地解開了外袍的固定扣,隨後將外袍遞給了青紀。
“你在想什麼啊,真是……”
青紀歎了口氣,然後將沉睡中的墨祈顏背到了身上,用司槿的外袍將她固定好,確認她不會掉下來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青紀現在已經是Ⅰ青銅階·境武者,而且身體強度是正常境武者的三倍,實際數值是鍛煉到巔峰的普通人的九倍,背一個墨祈顏,簡直就像是背個大氣球,根本就沒有任何難度和感覺。
“青紀,你為什麼要背著墨祈顏?抱著不就行了嗎?”
司槿看著青紀忙活來忙活去,呆站在那裏,也沒個眼力見去幫忙。
“笨蛋啊你,還不是為了你。”
青紀歎了口氣,仿佛覺得司槿沒救了。
“你的腿都瘸成那樣了,你還能走多遠?”
“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蔚城區,你的腿都已經廢了,難道,你下輩子想當個瘸子?”
“還是說,你的夢想是海盜船長,瞎一隻眼帶個眼罩,然後一條腿瘸,拄著一根拐發號施令?”
“不!絕對不要……”
司槿一聽到青紀描述的未來,瞬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開什麼玩笑,她一個無敵天才美少女,萬一是個瘸子,那不是完犢子了……
“所以……”
青紀歎了口氣,向前一邁,在司槿還懵逼的時候,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雖然我不願意拖家帶口,但是你的腿如果不盡早醫治,真的會腐爛,然後隻能截肢。”
這時候的青紀臉上也沒了開玩笑的意思,司槿此時被他抱著,身體已經僵硬成了一根火柴棍,或者說是一根被曬硬的肥麵包。
“好……謝謝…你。”
司槿把頭縮到了自己稍平的胸口,聲音小的像是蚊子。
“嗯。”
青紀則沒有太多其餘的想法,他最後環視了周圍,對於價值連城,很可能抵得上一千支進化藥劑的巢穴母皇屍體,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就向著外麵走去……
做人,麵對金錢,要有命掙有命花,他和司槿好好交流一下,隱去自己,或許還有得活,但如果大張旗鼓的為錢搞什麼事情,那他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或許……何江靖的死可以賴給…賴給那個穿著翡翠鎧甲的人?”
青紀絞盡腦汁,最後想了想,似乎賴給‘另一個自己’是一個靠譜的想法。
“青紀?你在說什麼?”
“沒事,我說沒看出來,司槿你竟然比墨祈顏還重啊……”
“!!!”“——”“……”
嗬嗬,要是沒有墨祈顏,這JB豬腦子,不單身一輩子簡直沒天理!
而這個時候,青紀剛好邁步走出了空曠的地下空間,風雨聲隨著天頂的空洞灌入這裏,仿佛低吟著久遠的詩,或者說是……講述著什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