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董博宇的電話時廖莎正在給全門店的置業顧問開會。市場轉暖的跡象已經如此明顯,可是作為一家全國連鎖二手房置業公司在本城的門店,廖莎團隊的業績居然下滑。保持平穩增長都是廖莎容忍不了的,何況是下滑。扯開自己曾經是校園十大歌手的嘹亮嗓音,廖莎一頓痛罵。從業務能力到團隊紀律、從工作態度到服務意識,廖莎把整個門店的15個置業顧問從頭到腳整整罵了兩輪兒。廖莎脾氣大,可本事也大。當年她還是置業顧問時賣二手房一年賣了一個億,至今在圈子裏這還是一個無人能超越的奇跡。所以,她發起火來連頭發稍上都是底氣。被狂怒掃射後的辦公室鴉雀無聲,這時董博宇的電話就打進來啦。董博宇和廖莎的老公方程是大學同班同學,頭頂頭睡了四年的過命交情。5年前,董博宇到一家民營軟件公司任項目經理,捎帶著把方程也帶進了公司。一個做項目一個搞技術,你挑水來我澆田倒也樂在其中。看到是董博宇的電話號碼,廖莎楞了一下。董博宇是那種恨不能把每一分鍾都轉化成生產力的人,所以沒有要緊事,他不會給自己哥們的老婆打電話。聽到廖店長的電話響起,置業顧問們明顯都鬆了一口氣,就好象小學生聽到下課鈴時的心情。廖莎也罵得筋疲力盡、再無新意,趁著接電話的當口跟下屬們揮了揮手,5秒鍾之後偌大個辦公室就剩下她自己。董博宇開門見山,說是讓廖莎下班後到他單位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見一麵。廖莎心裏一抖,閃現出無數種可能。董博宇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這一趟看來是有什麼大問題。掛斷電話,廖莎抓起包就上了路。這一道兒上,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和方程戀愛時的點點滴滴。兩人相親認識,那年方程30,廖莎28。介紹人其實就是方程他媽。老太太在給兒子買婚房的過程中認識了廖莎,被這個姑娘幹練的性格、積極向上的處事態度、還有能把死人說活的三寸不爛之舌所深深折服。覺得自己老實巴交、沒什麼大出息的兒子要是能找這麼個媳婦,這輩子自己也算能閉上眼啦。和所有相親一樣,廖莎見方程第一麵根本就談不上留下了什麼印象。倒是方程今天電話、明天短信追得比較緊。後來,廖莎帶著方程給自己的一個大姐瞅了一眼。大姐明確表態:此人可嫁。廖莎也疑惑,看方程長相不突出、性格不突出、恐怕連腰間盤都不突出,為什麼閱曆豐富的大姐就覺得他可嫁呢?大姐告訴廖莎:無他,就是看著好欺負。大姐說的也對,當年的方程眼光單純、情感經曆簡單、說啥信啥。後來,廖莎聽了大姐的勸跟方程認真戀愛、嚴肅結婚。漸漸地,也品出了找個好欺負男人的好來。按廖莎在日記裏寫的就是:我的生活我做主,他的生活我做主,找方程就是為了做主。快到下班的時間啦,馬路被一片刹車燈映照的紅彤彤。廖莎一個急刹差點被後麵的車追了尾。醒了醒神兒,廖莎才明白,原來這一路都在想著戀愛的過往,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她一直懷疑董博宇找自己恐怕是方程的情感生活出了問題。有小三啦?破褲子纏腿抖落不掉啦?不會孩子都生了吧!就這麼胡思亂想著,也就到了和董博宇約好的咖啡店。廖莎在車裏攏了攏頭發,心想著鬥小三終歸應該會比賣房子容易。董博宇顯然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啦,急迫地向廖莎招著手。桌子上已經擺著為廖莎點好的飲料。廖莎心裏一陣反感,也不問問自己想喝什麼就這麼自作主張,這個董博宇最讓人無法忍受的就是沒有來由的大男子主義。廖莎也懶得跟他寒暄,直接就四個字兒:“找我啥事?”董博宇點了根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廖莎看著一陣陣害怕,環顧一下四周看看哪個女人正盯著自己,會不會就是方程的第三者?“廖莎,關於方程有點事兒,想跟你先通個氣兒。”這麼客氣的說話方式,真不是董博宇的風格,廖莎心更慌啦。“你倆一個公司,說白了除去同學的身份你是方程的頂頭上司。有啥事還用跟我通氣兒?”“要不是同學,這事兒我也不至於這麼為難。思來想去,還是先跟你商量商量。”廖莎越聽越糊塗。這是唱的哪一出啊?“除非方程有了小三兒,其他的你不用跟我商量。”。“你想哪兒去啦?方程有小三?誰跟他呀?”“哎,這話我不愛聽啊。怎麼方程就沒人跟呢?我就找了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嗎?”“那倒不是。全世界的姑娘都知道,方程要是離婚那就是淨身出戶的待遇。誰家缺老爺呀,找他?”廖莎知道董博宇一向不滿意自己對方程管理得太過嚴格。所以,剛才說的那些話也可以理解為替自己兄弟叫屈。話說到這份兒上,廖莎也知道不可能是情感糾葛。放下了大半個心之後,也就不想跟董博宇計較。“你到底有沒有正事?我這還著急回家呢!”“有啊,絕對的正事兒。其正經程度不亞於向你彙報方程的情感動向。”“說呀。”董博宇掐滅了手裏的香煙,貌似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對廖莎說了下麵這段話:“方程目前是我們項目的技術總監,手下帶領著5名軟件工程師在做前期的技術開發。經過了一年的團隊磨合,我想……”聽到這裏廖莎心裏樂開了花。她沒想到,方程居然又要升職啦。“怎麼?要升他?不好吧,別人又該說你向著他啦。”聽到這裏,董博宇整張臉都是通紅的,腦袋似乎越來越沉。“廖莎,你理解反啦。要是升職我就不麻煩你啦,這樣的好消息我一定親自告訴方程。今天,恐怕你要失望啦。”廖莎的笑容僵在臉上,迅速盤算著董博宇這句話的真正用意。“你的意思是說要給方程降職?”董博宇半天沒出聲,然後深深地深深地點了點頭。在看到這個動作的同時,廖莎就已經從座位上站起。整個上半身幾乎要扣在董博宇的頭頂。“姓董的,別以為方程好欺負。你升官發財靠什麼?沒有方程拚死拚活給你寫代碼,你今天能做項目經理?髒活累活你推不出去就全都推到方程懷裏。你今天讓他做這個技術總監我們還不一定願意,升職不想著兄弟,降級你找著方程啦。還好意思說是同學,明天我就把這件事發你們同學群裏去,我看你怎麼解釋。”董博宇定定地看著廖莎,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想當中。“你看,我就說這事兒得先跟你通氣。我這要是事先沒通知你,回頭你得把我家拆啦。”“我把你家賣了還差不多。錢還得歸我。”“你先聽我說完再賣也來得及。方程做這個技術總監已經一年啦。可他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沒從一個軟件工程師裏跳出來。什麼叫總監?你得給我帶隊伍。可他對下屬連個像樣的考核製度都沒有。全技術組人人都閑著就他一個人忙得生不如死。那真是一心一意給所有人擦屁股。結果,要團隊沒團隊要效率沒效率,除了落下個好人緣其他都是一塌糊塗。再這樣下去,我不降他職,大老板就會炒了他。”聽完董博宇的話,廖莎沉默了很久。方程是個什麼性格,沒有人比廖莎更了解。他就是個不願意操心的人。平心而論,方程肯定是個優秀的軟件工程師,但他一定是個蹩腳的技術總監。平時過日子,隻要不讓方程操心,他心甘情願接受廖莎的領導。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升上去的職位沒有人希望再掉下來。更何況,這還意味著每年將要少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收入。“董博宇,升他的是你,降他的也是你。你跟你們大老板怎麼說?你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方程是個什麼性格還用我告訴你嗎?”“我現在腸子都毀青啦。技術組不出活我一樣跟上麵沒法交代。搞不好我們哥倆得一起走人。方程他確實不適合,他難受我也難受。廖莎,你也是帶隊伍的人,我現在什麼感受你難道理解不了嗎?”廖莎太能理解啦。方程要是廖莎部下,他連技術總監的門都摸不著。不過,這個轉折方程能接受嗎?不升也就罷啦。升職後再降下來,這讓人的臉往哪兒放?方程雖說確實扶不上牆,但是這塊爛泥也是非常有自尊心的。廖莎在心裏琢磨,這件事到底應該跟方程怎麼說才能把對他的打擊降到最低。“廖莎,就為了這件事我都兩宿沒睡覺啦。翻來覆去想轍。實在沒別的辦法啦。你回家好好安慰一下方程。兄弟還得做呀。”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廖莎也實在不能再發作,道歉還差不多。自己隻是感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就像是被班主任訓斥了一頓的學生家長。隻是到底怎麼能讓方程接受這個降級的事實,廖莎一時之間還真是沒什麼主意。尤其降自己級的還是出生入死的好朋友,這種背叛的痛苦就夠人受啦。出了咖啡廳,廖莎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一是躲躲晚高峰,二就是想著這話到底應該怎麼跟方程說。轉眼快七點啦,方程這時候恐怕也苦逼地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可以下班啦。廖莎給方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約了個客戶在他們大廈樓下談事兒,這會兒正好可以夫妻雙雙把家還。方程自然非常高興,電話裏都能聽出喜悅的心情。廖莎不由得歎了口氣,盤算著怎麼在回家這一路上做好方程的安撫工作。遠遠地,從大廈裏走出的男士基本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平頭、眼鏡、電腦包、黑眼圈。廖莎抬頭看了看這座高樓的名稱:IT大廈,心想這名字上的真多餘,看裏麵走出來這些人就知道這大樓是幹什麼的。這時候,方程走出來啦。站在大廈的台階上左顧右盼。廖莎看著自己的老公,眼淚幾乎都流了出來。在她看來,自己這任務就象醫生跟病人宣布檢查結果差不多。廖莎按了按汽車喇叭,方程猛一抬頭看見自家的車就停在不遠處,頓時臉上就蕩漾起幸福的笑容。方程雖說已經30好幾,但這一臉純真的笑容卻真沒因為閱曆的增長而褪色。當然了,還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年紀漸長閱曆不增,基本就屬於白活。“老婆,怎麼這麼巧你就在我們樓下。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想你呢!”“想我幹什麼?想怎麼氣我是不是?”“我哪舍得氣你,把你氣壞了誰領導我。你是咱家重點保護對象。”方程有一個巨大的優點就是嘴甜。好幾次廖莎蓬勃的怒氣都是被方程膩人的甜言蜜語覆蓋住的。“我算看出來啦,你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給嘴抹上蜜,然後哄得我給你出力賣命。”“誰讓我老婆賣命?誰?你讓他過來我跟他談談。老婆,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謝謝你下班來接我。”廖莎在心裏哭笑不得,就這麼個談話節奏怎麼能起到傳遞降職信息並且安撫方程的作用?“老公,你最近工作還順利嗎?”“順利呀,可順利啦。我們技術組幾個小夥兒都跟我可好啦。”“那工作進度怎麼樣?”“進度就那樣唄!組裏我年紀最大掙的最多,多幹點兒也是應該的。那些小孩兒基本薪水都很低,給他們派活都不忍心太逼著。”聽到這裏,廖莎的肺都要氣炸啦。這要是車裏坐著的不是老公而是下屬,廖莎早就打開車門把他推下去啦。就這思想、這境界,這哪是個技術總監的心智啊。方程從事的簡直就是慈善事業。廖莎強壓心中怒火,繼續和方程聊天。“老公,你要是這麼工作,你得多累呀。”“老婆,還是你心疼我。當這個總監一點也不好玩。我技術技術沒長進,生活生活也撂荒啦。”“你生活怎麼撂荒啦?”“我的那些花花草草呀,都沒有心思好好侍弄。咱家的好幾盆花都該換盆兒啦,結果總是沒時間。”廖莎越聽越氣,心想著明天我就把你那些花花草草全扔啦。不過,此時她也不好發作,隻是臉陰的能擰出一把水來。“老公,要不這個總監咱就不幹了吧。”廖莎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作為一名資深二手房經紀,廖莎的嘴裏就沒有廢話。前一句和後一句都象齒輪一樣咬合在一起。在她的設想中,如果方程對於這個假設反彈的比較強烈那她就再緩和緩和,采取迂回戰術勸方程凡事看開。如果方程對於這個大膽設想的反彈比較平穩那她就一劑猛藥下去,徹底跟方程攤牌。到底采取哪個戰術全在於方程對總監這個職位的重視程度。畢竟就算不計較名譽,還有年終10萬元獎金的問題呢!廖莎用眼睛的餘光看著方程,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微小的表情。聽到廖莎的這個假設時方程正在喝礦泉水。話音剛落,方程一口水噴了出來咳嗽不止。廖莎心裏一驚,對方程不免心疼。可誰成想,方程抹了抹下巴竟然露出了一副狂喜的表情。“老婆,真能不****早不幹啦。受這個洋罪去呢!我好好的工程師不做我當哪門子總監啊?我要是真能脫離苦海,一定大宴三天不醉不歸。”聽了方程這番話,廖莎隻覺得腦袋一陣暈眩,方向盤都有點把持不住。手一抖,車軲轆走了個弧線形搞得後麵的汽車狂按喇叭。“老婆,你怎麼啦?開車一定小心點兒。”方程哪裏知道廖莎的心情,自顧自開始描繪心中的幸福生活。“老婆,你說賺多少是多?多有多的活法,少有少的開心。就為了那點兒收入搞得自己連業餘生活都沒有啦,真是得不償失。你說,自從我幹上這個總監,你是不是還沒看見咱家那些綠植開花呢?照顧的不夠我跟你說。有點時間都用來補覺啦。”廖莎實在忍無可忍啦。自己還想著怎麼安慰方程受傷的心靈,安慰個屁呀,簡直是正中下懷,求仁得仁。廖莎一把輪把車停在路邊,側過頭定定的看著不明就裏的方程。“下車。”“幹嘛下車,沒到家呢,老婆”“我讓你下車。”“幹嘛呀?”“好,方程。你不下車是不是?你不下車,我下。我走還不行嗎?”廖莎解開安全帶,抓起皮包就下了車。剛走了兩步覺得不對,回頭對坐在車裏的方程說:“你要是敢跟著我,我就跟你離婚。”方程一副嚇傻了的表情,不知道這位姑奶奶今天這又是怎麼啦。想下車也不敢下,想追問也不知道該問點什麼。廖莎又走了幾步,停下來喘著粗氣,然後一個大力轉身,衝著不遠處的方程狂喊到:“我非常榮幸的通知你,方程,你如願以償的被光榮降職啦。”喊出這一句廖莎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她心中無限回蕩著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廖莎最後的怒吼當然方程也聽清楚啦。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老婆最後喊那一嗓子跟她怒摔車門之間有什麼必然聯係。難道是自己被降職導致廖莎氣衝霄漢嗎?就為了這個至於嘛?馬路上車來車往,此地也不宜久留。方程把車開走,找了個大廈把車停進停車場就撥通了廖莎的電話。那頭兒的廖莎正在馬路上狂奔飆淚,內心充滿了被一個不爭氣的男人死死拖住後腿的悲涼。實際上廖莎如此生氣也有其深層次的物質原因。當年,廖莎忽悠方程媽媽買二手房,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結果把一個破房子生生賣出個好價錢。誰知道天算不如人算,一年後自己就搬了進去。這是廖莎人生中少有的敗筆。她住在那個一到冬天平均氣溫從未超過15度的房子裏,心中充滿了人生無常的感慨。方程升職,廖莎就開始盤算著換房子。住在這裏的日子她真是覺得多一天就輸一天。現在,方程居然夢幻般的降職,廖莎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恐怕要從此輸上一輩子。計算好的事情沒來由的被方程一個烏龍球攪亂,廖莎心裏的挫敗感油然而生。所以,當看到方程的電話打進來廖莎隻衝著電話說了一句:你去問董博宇,你看看你自己有多丟人。方程還真是聽話,轉頭就給董博宇打了個電話。董博宇聽完方程的描述覺得大事不好,真是越想軟著陸就越是一頭摔地板上。兩人約好見麵,共商大計。廖莎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兩條街,伸手叫了個出租就直奔好姐妹開的咖啡店打算撒歡兒吐槽。這位姐妹也不是外人就是當年評價方程好欺負可嫁的那位大姐。廖莎一直叫她石姐。石姐也是一位神人,出身於高幹之家,早年做過外貿。青春懵懂之際嫁過一回,換來個跟她象仇人一樣的女兒。廖莎認識她時她就已經獨身多年,相貌頗佳、財務自由、情感狀況不詳。石姐的這個咖啡館,與其說是賺錢的買賣還不如說是撒錢的窟窿。人均800的裝修,人均80的消費。說白了也就是個排解寂寞的玩具。廖莎抹著眼淚兒進來,直奔老板娘的私人包間。一推開門卻看見石姐正象尊雕像一樣直挺挺的坐在吧椅上,對麵一個畫家模樣的人正在認認真真的對著她素描。看到這樣的情景,廖莎是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尷尬的好像撞破了朋友的私情。倒是石姐來得大方,招手讓廖莎坐下。看廖莎紅著眼圈進來,任誰都知道肯定是有情況。那位石姐揉了揉脖子對畫家說:“要不,咱明天繼續吧。”畫家笑了笑,起身走到石姐旁邊給她一個GOODBYEKISS。廖莎看得有些傻眼,目送著畫家出了包間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這誰呀?這麼洋範兒?”“畫家。給我畫像的。”“畫像?不會這麼簡單吧。”聽到廖莎的追問,石姐眼光流轉,顧盼生情,廖莎頓時就明白啦。“行啊,石姐。這是你人生的第幾春啊?”“管它第幾,是春就行。”說完,倆人笑成一團。鬧夠了,石姐臉一繃問廖莎到底出了什麼事。廖莎眼圈一紅,眼淚又掉了下來。“方程被從技術總監的職位上拿下來啦。我這一聽到消息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安慰他。誰成想人家老先生居然又是秧歌又是戲,歡樂得不得了。嫁他的時候就知道這人不會有什麼大出息,可沒成想居然窩囊到這個程度。”聽完廖莎的表述,石姐一副什麼大不了的表情。“我當什麼事兒呢,哭天抹淚的。隻要不是生病不是**,其他一切問題在夫妻之間都不叫問題。”“怎麼不叫問題。我拚死拚活賺錢養家,他一門心思養魚種花。人家都是老爺們獨當一麵,輪到我怎麼就得女人能撐整片天。我怎麼這麼倒黴呀?”“能獨擋一麵的老爺們你能HOLD住嗎?那樣撒手沒型男人你能受得了嗎?就你這操心命不讓你上躥下跳你兩天就得憋出病。”“我怎麼性格類型決定就該找個窩囊廢唄?”“替你出頭就得替你做主。給自己老公當下屬這種事兒就不是你能幹的。”“那也不能被降職了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吧。我還想換大房子呢!”“想換房子啊?自己賺去!你不是挺能賺錢的嘛。”“那我要他幹什麼?我買個台燈擺著好不好?”石姐看到廖莎紅著眼睛跟她較真兒,也不忍心再用劈頭蓋臉的打法。心想著怎麼能讓廖莎明白“選男人”這個世界難題的真諦呢?“莎莎,能給你買大房子的男人的確有。但是人家根本就不會喜歡你這種性格的女人。人家找老婆一是要養眼二是要聽話。養眼咱先不說,就隻聽話這一項你就做不到。事事想做主就得事事要操心。想要不操心就不可能做主。你看看你該怎麼辦?”“我就想不操心還做主。”“那你買個台燈吧。”石姐說完,廖莎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其實,石姐說的道理她也不是不懂。在方程之前廖莎有過一段為期兩年的感情經曆。對方是他們公司的一個區域經理。兩個人在公司年會上一見鍾情,轟轟烈烈的談起了戀愛。那位男士幾乎滿足了廖莎對男人的一切想象。帥氣、能幹、風趣、有擔當。整個公司都在為金童玉女的雙劍合璧歡呼鼓掌。但是,兩年的戀情兩個人也整整吵了兩年。男的說東,女的說西。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真是刀光劍影、一路腥風血雨。兩個人尤其不能合力做事,都對自己的方案深信不疑,都覺得對方應該無條件服從。後來,廖莎在男方的手機裏發現了幾條**短信,盛怒之下提出分手男方也沒有挽留。一段看似完美的感情就這麼走到了窮途末路。失戀後廖莎一度一蹶不振,再後來痛定思痛就找了好欺負的方程。誰成想方程又實在是太缺乏進取精神,搞得廖莎疲憊不堪。石姐說的這些道理廖莎在與前男友分手時都曾經自我剖析過。但,理論終究是理論,輪到骨幹的現實也不由得找不到可以解題的公式。廖莎在石姐的咖啡館哭天抹淚。方程和董博宇也在酒吧裏促膝談心。董博宇指天頓地的表白自己絕無坑害朋友之心。方程頻頻點頭,指責董博宇想的太多。“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個把職位看得那麼重的人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