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兒…那個…不多吃點嗎?”
“不了,我吃飽了,那個夥房的譚師父手藝真是不錯啊!三少爺你可真有眼光,來,我敬你.”正說著,她又捋起衣袖,夾起一塊油光剔淋的肥肉放到他碗中,然後一臉期望地看著他.
於是,陶然適顫抖著手,將那塊美味的肉送入口中……
“好吃嗎?”
陶然適欲哭無淚地點頭,痛苦地將肥肉直接吞下,然後對她展開一個完美的笑.
“很好吃,你敬的.”
傍晚時分,已下起了綿綿細雨.小傾無聲地挑出燈花,續上燈油,燃起一顆跳躍的燭火.
方慕渡步到窗前,觀廓落煙雨,心情,一如這低沉的天氣.
“小傾…三少爺他,怎麼樣了?”
小傾聞言,抬頭看向那個被朱幔隱去半個身影的方慕.
“已經…吐了一下午了.”
似乎覺得方慕還沒有明白其中緣由,她又補充道:“三少爺,他從小就對肉類很反感,尤其是…”
暗黃的燭光勉勉強強籠罩住她,方慕抬起頭看灰暗的天,有句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很好吃,你敬的.”
深夜
方慕翻了個身,卻沒由來地感到一絲寒意.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裏,那陣陣寒意竟愈加明顯,好似無數把鋒利的冰刀,一來一回地在身體裏遊蕩.是那種從心底裏湧出來的痛,無情地凝集她身體裏的每一寸血液……
“冷…好冷……”緊咬下唇,身體縮瑟到一團,指甲已深深紮入床沿的木中.
為什麼會這樣?這種狀況,以前從未有過.
忽然,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唇上覆有柔軟的觸感,將微苦的液體灌入口中,帶著暖意,流到體內,像一把燃燒的火,漸漸緩解了體內的劇痛.那人熟練地幫她揉搓著手,緊緊擁住她.
“不冷了…慕兒…一會就不冷了……”他的語氣,帶著心疼的味道.
“三少爺?”
“嗯.”無力反抗,她隻得柔軟地倒在他懷裏.
“為什麼會這樣?”問,極虛弱的聲音,有幾分疏遠和淡漠.
“慕兒…這是舊疾,你以前常常發病的.”
“治不好嗎?”
“會有辦法的…慕兒…我一定會治好你的.”在黑暗中點頭,無盡的困意便又襲向她.
她承認,在他懷裏,很舒服.
次日,疲倦地醒來,她搖搖昏沉的頭,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趴在床沿,雙眼安然閉著,頭歪歪地壓在交覆的雙臂上,白色發帶與長發糾纏在一起,微微淩亂,又有些許自然美.她饒有興趣地看著熟睡中的陶然適,嘴角不覺加深了弧度.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陶然適的眼皮翻動著,不一會兒就睜開了眼.方慕立刻轉過頭,避免兩人視線觸碰時的尷尬.
“慕兒…你剛才偷偷看我…”他的表情像個得了糖吃的小孩.
“沒有.”睜著眼睛說瞎話,她
的臉一點也不紅.
“可我剛剛好像還看到你笑了…”“那是我臉抽筋.”“……”
兩人沉默了許久.他忽然記起什麼似的,在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個別致的香囊塞到她手上.
“慕兒…這個
藥可以止痛,你發病的時候吃這個過一會兒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昨晚會發病?”
他的笑容幹淨無比.“因為我習慣了每天晚上都守在你房間門口啊!”
自從那晚病發以後,每一次發病時陶然適都會很有耐心地喂她吃藥並哄她入睡,方慕縱然心存感激,卻也不想在他麵前表露出來,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他的溫柔與嗬護,漸漸地,對他的排斥也沒那麼嚴重,甚至還對他產生了朦朦朧朧的依賴感.
是什麼時候起,就已習慣,早晨一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他溫柔的笑了.
從床上坐起,卻不見那個習以為常的身影,心裏,竟然怪異地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小傾!…小傾!”
回答她的是沉默.
咦?這樣子喊都不出現,這不像小傾的作風啊!
正遲疑間,門外有身影閃現,來不及多想,她便破門而出,隻著一身睡衣便朝著那個身影
追去.
洛夜莊的布局果不其然如想象中的奢侈複雜,拐過了幾個樓台,穿過了幾個花園,跑過了幾條長廊,竟也可以勉勉強強地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