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月見山看向窗外的眼睛轉了回來,她把咖啡杯湊在唇邊,做出思考的樣子,“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
“我發現你愛說廢話的習慣真是從頭到尾都完全沒變過。”一方通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就直說了,你……是不是魔神?”
“噗——”剛剛喝進去的咖啡立刻就噴了出來,不過並沒有像是電視劇裏的橋段一樣噴在一方通行的臉上身上,而是在半空中又轉了一圈,落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魔神?”月見山嘴角的肌肉抖了抖,花了很大功夫才克製住沒有爆笑出來,這也讓她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扭曲,“我看起來哪裏像是魔神嗎?”
“哪裏都像。”一方通行冷冰冰地說,“雖然不怕死的家夥我見得多了去了,木原家那些不把別人的姓名當回事,就連自己的性命也能豁出去的家夥倒也有不少,但即使如此,性命對於他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籌碼。但是像你這樣,對自己的性命完全不當一回事,仿佛人生就是一場遊戲,而這個世界就是你的遊樂場的家夥,那可就的確隻有你一個了。而且你的確對我們的世界的進程產生了強大的影響,這是魔神的特征之一。我之前見過僧正一麵,那個老家夥沒頭沒腦地說你不是魔神,而是他化自在天(注1)降下來的天魔,不過那家夥的說法大概隻能算是個參考,我還是要聽聽你本人的意見。”
“咦?那你去問未來的我本人不就好了?何必繞個圈子來問我?”月見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又像是揉麵團似的揉了兩下,這才把臉上的笑意壓了下去,這才注意到一方通行的臉色變得陰鬱起來。
“喂你這幅像是要告訴我我得了肺癌晚期的表情……未來的我到底都做了什麼?”
“這也是我打算告訴你的。”一方通行那張死人臉上罕見地出現了猶豫的表情,兩條細長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在未來——”
“在未來?”月見山好奇地湊了過去。
“唔,喝你的咖啡吧。”一方通行一把按在月見山的腦袋上,把她推了回去,“你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勁?”月見山來回轉了轉頭,又扒著頭往窗外看了看,這才發現了一方通行口中的‘不對勁’。
在不遠處的街頭,超過五十名穿著厚重的黑色特警服,頭戴防毒麵具的人們已經站在街口,手中舉著透明的防暴盾牌,這種很顯然超過了行為藝術範疇的情況自然引起了街上人群的圍觀,但是很快這種好奇就轉換成了驚慌和憤怒——特警們舉著防暴盾牌站成一排,把整個寬闊的街道堵得嚴嚴實實,遠處還有鳴笛的警車正在不斷靠近。
“還有更不對勁的地方:我和【那邊】的聯係被中斷了,事情發生了超乎我們預料的變故,而我們對敵人的真麵目一無所知。”一方通行站起身,把一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因此很遺憾——你的假期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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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兩小時前。
龍之峰帝人,16歲。
作為剛剛從鄉下老家來到東京上學的一介普通男子高中生,他可供使用的資金實在是有限,隻能來秋葉原淘換點二手電器湊合用著,但是在看了幾家之後總有這樣那樣不合適的地方,最後兜兜轉轉地就跑到了一條小巷中的某家店門前。
店鋪是用地下室改造的,隻有一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門臉在地麵上,因為兩邊都是林立的高樓,所以采光也不算太好,隻能隱隱約約看清楚裏麵零零總總地胡亂堆著一些電器,還擺著一張促銷的牌子,一股鐵鏽的味道從半掩著的門縫裏傳了出來。
“這裏賣的東西總不會太貴了吧……”
他自言自語著走了進去,但是在沿著向下的台階走了七八步之後,帝人的腳步猛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