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冬天,大雪封山,屋外的大樹都被雪壓斷了,枝椏上層層疊疊都是潔白的雪。張根一家已經被困在家中十幾天了,糧食到還有,隻是取暖的木柴耗光了,一家人總窩在被子裏也不是辦法,更何況這被子的棉絮質量不好,不保暖,看著老婆兒子凍得瑟瑟發抖。張根坐不住了,身為一家之主,他決定冒險去山上砍點柴火,少苦說他也要跟著去,不知為何,趙大娘心裏懸著一顆心,她不放心張根在這種大雪封山的天氣出門,但她清楚地知道丈夫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性格,而且不會放任他們母子在家忍饑受凍,就讓少苦跟著他一起去,兩個人在一起,相互間也有個照應。父子倆走的那天上午,天氣竟出奇地晴朗,陽光折射在雪地上刺得晃眼,趙大娘往灶眼裏添了最後一點幹柴,燒了一鍋熱水,想父子倆回來的時候有個熱水澡洗。
趙大娘一直在門口等著,雪花飄落在她的頭發上,看起來像是頂了滿頭白發,天氣真的冷極了,趙大娘的嘴唇被凍得烏青,可她想著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還在外麵受凍,便不願進屋,冷到沒有知覺的時候,就在門口走走,搓手跺腳取暖。可直到夜幕降臨,太陽落山了,也不見張根父子回來,趙大娘心裏很害怕,感覺一生之中從未感覺到這樣心慌,她祈求上天不要讓張根父子出現什麼意外,否則她也活不下去。
半夜時分,黑暗之中,趙大娘聽到一陣腳步聲,心裏一喜,一定是他們回來了,便問“你們回來了嗎?”沒有人回答,她仔細聽了聽,那一頓一頓的,踩在雪地裏的噗呲聲,就是腳步聲沒錯啊!“是誰啊?”趙大娘又問了一句,她的話隨著冬夜的風飄散在空氣裏,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那腳步聲在靠近屋子的時候停了,難道是哪路的強盜不成,趙大娘開始有些害怕,她家裏一貧如洗,錢財沒有不說,現在連個人都沒有,隻怕是他們回來隻能看到自己的屍體了。“敢問是哪裏的英雄,我家裏不僅沒有錢,連燒火的柴都沒有,您去別家看看吧。”然而對方還是沒有說話,她後退幾步,悄悄把那洗衣的棒子拿在手裏。
“娘!”一個青年人忽然從黑暗之中顯現出來,趁著油燈的光,趙大娘看清他的臉,“是少苦呀!,你怎麼不說話呀,嚇死娘了。”趙大娘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強盜是自己的兒子。“總算是回來了,你爹呢?”她往外張望了幾眼。
“娘,爹他,他回不來了。”張少苦一下跪在她的麵前,雙手摟著趙大娘痛哭了起來。“你爹怎麼了,你快說啊,他怎麼回不來了。”趙大娘急了起來,活生生的兩個人出去,怎麼就隻能回來一個呢?
張少苦沒有說話。當日他與父親兩人去山中砍柴,許久沒有見到合適的木柴。山中積雪及腰,一路跋涉十分艱難,直到走到一個半山脊上,張根一眼便看見了遠處的那棵枯樹,樹葉都掉光了,顯得十分清晰。他笑了笑,張根自小摔掉了一顆門牙,笑起來顯得十分憨厚,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叢樹是最好生火的。”張少苦把背著的鐮刀和繩子放下來,量了量這樹大概比碗口還粗,想著爹年紀大了走了這些路身體吃不消,不想他受累,便信心十足地對張根說,“爹,這樹我來砍。”張根從這叢樹上扯下一塊樹皮,發現這樹皮雖然幹了,但樹心還是濕的,砍起來頗有些困難,可看著兒子這樣幹勁十足的樣子,他便點頭同意了,自己一人下去找些碎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