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艱辛,死何飛快,眨眼間,幾十年的歲月就落成一抹塵埃,隨風而散,回歸黃土。
伴隨著電閃雷鳴聲,不知何時,河麵漂浮起便橋的片片殘木,印著斑斑血跡忽浮忽沉,慢慢地消失在侯子雲的視線中。他看著被繩子勒出血的雙手,望向對麵沒過橋的軍士,一臉茫然。沒想到自己百密終有一疏,在深山峽穀裏,一重山一重,就算當地不下雨,而上遊暴雨肆虐,此處自然不知,等到發覺河水上漲時,山洪已從上遊迸發而至。瞬間就能吞噬下遊的一切,可惜了這一百多名出生入死的軍士就這樣冤死在水中。
生命誠可貴,卻逢亂世相爭,隻能賤作螻蟻。那些軍士還來不及跟爹娘道個別就死去,也許家人正等著他們打完仗衣錦還鄉,如今卻是死無葬身之地,成了江魚腹中食。
下場如此淒涼,侯子雲眼含苦淚,河麵之上傾瀉的暴雨已然將他和對岸還活著的將士此生永隔。
侯子雲這一走,不知老者會不會立刻又將毒源放在泉水裏。那四十幾名沒過河的軍士,有點頭腦的話就應該立刻原路返回,等侯子雲到了易州寫封書信告知兵部實情,應該不會被當成逃兵論處。
如果他們在鳧麗山徘徊,就算不被泉水毒死,估計不出兩日,老者也會派出族裏弓箭手,將他們一一射殺幹淨,以免對寶藏造成任何有可能的威脅。
過河的軍士看到汪監軍為了自己搶渡過河,不惜拔劍擋住身前的軍士,個個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但他是朝廷派來的監軍,有執法之權,明麵上都不敢與他作對,隻能忍氣吞聲,盡量不與他走在一起。
而侯子雲卻留在原地指揮他們先行過河,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安危。他們覺得侯子雲就像是一個舍己為人的親大哥一樣,眼下有親大哥一樣的大都護帶領他們,還有什麼困難能夠阻擋住他們的!
汪將軍知道自己理虧,侯子雲對他肯定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客氣。他不敢與侯子雲同路,隻能悄悄尾隨軍後。
這場暴雨將山林裏的路衝刷得泥濘不堪,走起來更加吃力,基本上是一步一個坑。侯子雲清點了一下人數,昨晚逃跑那四個加上今過不了河的,一共少了一百四十多人。
這一百四十多名軍士都是跟著自己西征歸來的,沒有光榮的死在戰場上,有的卻被汪監軍從背後活活一劍刺穿。侯子雲不知為何,越想越氣,汪監軍前晚行***之事就算了,現在居然殺死自己生死與共的軍士。他暗暗發誓,到達易州之後一定寫封奏折彈劾汪監軍的罪行,否則怎麼對得起被他殺死的軍士的在之靈。
但侯子雲不曾想到的是,雍武帝為何會派這個汪監軍前來監軍,難道雍武帝失察,不知汪監軍究竟是何人品?
以雍武帝的韜略,恐怕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