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瑤是個本分的女子,換做平時,她肯定不會答應到一個男子府裏去換洗衣服。但他不一樣!侯子雲是她下定決心,就算家父反對,也要與他浪跡涯的意中人。而且,他現在是二品大都護,父親還有什麼理由拒絕這門親事?
但是,他不是要迎娶北潢公主嗎?這是聖上下的聖旨,不從即是抗旨,抗旨即會惹來殺身之禍。一寧公主又是自己的閨蜜,之前還陰差陽錯的撮合公主與他在一起。現在一寧公主中意他,聖上卻下旨讓他迎娶北潢公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出現似乎會給侯子雲帶來萬難的抉擇,她知道不能讓侯子雲違抗聖旨,否則他將性命不保。
眼下不能跟著他去府裏換洗衣服,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大都護與北潢公主新婚之前,還帶其他女子回府裏,這傳出去肯定壞了侯子雲的名聲。於是,她便告訴侯子雲,當下還是各自回家換洗之後再約到東大街酒樓一聚比較好。
侯子雲自然尊重她的決定,於是送她到奚府門口後,再回到府上,換洗幹淨之後,雙雙如約來到東大街來福樓,坐在包廂裏麵,彼此看了許久,對這得來不易的見麵機會惜如珍寶,生怕錯一個字壞了氣氛。
侯子雲知道今晚也許就是兩人最後的相聚,明他將前去迎娶北潢公主,如果順利成婚的話,他跟奚瑤今生將無緣廝守在一起。他知道此時的纏綿不舍,隻會給雙方留下更多的傷痛,他不知道奚瑤是何想法,於是他開口了,道:“奚瑤,我明日就要去北潢……”
奚瑤低著頭,輕輕應了聲:“我知道,我等你回來。”
侯子雲與奚瑤書信相通這麼久,兩人也算是心有靈犀,聽到她這句話,欣喜若狂,振奮道:“好,如果和親一事出了意外,等我回京第一時間就找奚右臣提親。”
兩人心有默契,為了能廝守在一起,竟巴不得聖上的和親之計能夠敗露。這一朝子,就算能主宰下人的生死,也擋不住身不由己的人,心裏殷切追求自由的想法。他們無非是敢怒不敢言,一旦受到了壓迫,心裏還真巴不得這個皇帝能夠早早駕崩,到時他們也好裝裝樣子,哭得欲死不能,其實心裏卻在偷著樂。
兩人隨後回憶了很多事情,往事曆曆在目,越聊越覺得彼此之間這份緣分真是上恩賜的。之前在大少爺的將軍府就見過一麵,隻是那時都隻將對方當做路人而已。現在羽兮就是奚瑤,義雲就是侯子雲,一個是尚書右丞之女,一個是二品大都護,門當戶對,就差北潢悔婚,給他們創造機會了。
奚瑤對於會麵暗號一事不解,問道侯子雲這是怎麼一回事。
侯子雲他根本就沒有收到暗號信條,也沒有寫過“如期會晤”這四個字。
這個平時看著真無邪的二少爺,怎麼會背地裏耍陰招,搶奪自己的心上人?依他對二少爺的了解,並不是個處心積慮的人,那肯定是二夫人在背後搞鬼。
他又回憶起昨日在三生橋時,仆人突然來報,侯母病倒在床,回去才知道是吃了太多涼性的東西導致腹瀉。此前二夫人態度極端轉變,對母親忽而獻起殷勤,看來是為了接近母親,然後用降火涼湯致其腹瀉,再將侯子雲從三生橋支開,如此才能讓二少爺與羽兮單獨相處。
想到此處,一切真相大白。他心裏反而起了憂慮,二夫人並不是真正想對母親好,而是另有目的,更甚者,居然殘害母親的身體。現在是致其腹瀉,那以後呢!要是下毒了怎麼辦!如果二夫人真敢做出這種害死侯母的事情,侯子雲肯定會親手宰了她,喝她血,抽她的筋都難解心頭之恨。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他跟宗尚書府基本也就徹底鬧翻了,跟二夫人的親兄長杜力也會結下仇恨。
奚瑤從他臉上覺察到異常之色,知道他與侯母相依為命。他要帶兵打仗,侯母隻能寄人籬下,多少都會受點委屈。她安慰道:“別擔心,我會經常去宗府看看侯母,你不在京都的時候,我會全力照顧好她。”
侯子雲感動萬分,奚瑤有此孝心,如果真能與她喜結連理,那她跟母親肯定能和睦相處。但他並不想奚瑤經常去宗府,以免引來二夫人的嫉妒之心,到時不知二夫人又會做出什麼陷害母親的事情。他想的是,這次前往北潢回來之後,就接母親到大都護府居住,那時就算仆人照料的沒有大夫人細心,那也好過呆在宗府時刻擔心母親被二夫人陷害。
他道:“宗尚書二夫人是居心叵測之人,嫉妒心極強,幾番陷害我母親,在我回京之前,你暫時不要跟宗府有任何聯係的好,以免二夫人又從中找到作惡的機會。”
奚瑤點點頭,她如此知書達理,並不是那些隻懂得撒嬌求關愛的女人。她知道男人有男人考慮事情的角度,作為孝子他是應該將母親放在首位。沒有侯母就沒有侯子雲,沒有侯子雲,就沒有她倆的相愛之情,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侯母,再孝敬父母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侯子雲連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都不去孝順的話,那他又如何能對一個才認識數月的女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