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燕,你能過來一趟麼,我恐怕是不行了,臨走有些話想和你說說。”最近這半個月,康安好撥打這個電話號碼不下上百次,這次電話終於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女人沒有多說,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康安好掛上電話,長舒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坐在靠著窗戶的躺椅上,隔著厚厚的玻璃望著外麵的街道,灰沉沉的天空飄著鵝毛大雪。這讓康安好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冬天,也是這樣的漫天大雪,那是她一生悲劇的開始。
今天,同樣是這種天氣,可她的心情卻是興奮的,對死亡的渴望和期待,等了這麼久,她終於盼來了這一天。
康安好的氣色比前些天好多了,蒼白的麵頰竟然微微泛著醉人的紅暈,整個人神采奕奕精神飽滿。
天快黑的時候,劉曉燕終於出現了,她有她家的鑰匙,敲了幾下門,不見裏麵有人應聲。劉曉燕有些惶恐,顫抖著從精致的包包裏掏出鑰匙,反複擰了好久才打開房門。
站在門口,望著整潔的不染一絲塵土的房間,劉曉燕覺得呼吸有些窒息,她甚至聞到了死亡的腐朽氣息。
“哐當!”手裏拿著的國際知名品牌的真皮包包,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包包,一直愛如珍寶。此刻,包包從手裏滑落,掉在地上,劉曉燕恍若未見,看都不看一眼,奸細的高跟鞋從上麵踩了過去,直撲裏屋的床上。
“曉燕,這麼多年,你這個習慣還是改不了,你怎麼總覺得我應該在臥室的床上。”剛才的漫長等待中,不知不覺,她竟然回想起一生所經曆過的每個細節,直到被開門聲驚醒,看到直衝臥室的劉曉燕。
扭頭,劉曉燕一眼看見躺在陽台躺椅上的康安好,目光凶狠,良久,她眨眨眼睛,語氣平淡,意味深長的說:“我是擔心見不到你最後一麵。”
“知道你關心我,我康安好這輩子最幸運的就是有你這個朋友,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康安好穿著墨黑色的長旗袍,從身旁的茶幾上拿起一個信封,遞給劉曉燕。
劉曉燕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康安好,康安好會心一笑,道:“這些年,大家視我如洪水猛獸,隻有你從始至終待我一如往常,從不曾嫌棄我,還幫我照顧我爹,真的是無以為報。”
劉曉燕搖搖頭,張嘴說話,康安好拉著她手,輕輕拍著,“曉燕,你別說話,你要說什麼我都懂,我已經是將死之人,此生身無長物,隻有把這套房子留給你。”
劉曉燕接過遺囑,掃了兩眼,抽出被康安好抓在掌心的另一隻手,站起身來,冷笑兩聲,手一鬆,薄薄的一張紙片掉落在地上。劉曉燕拍拍手,走到門口,撿起掉在地上的皮包,不屑道:“房子,誰稀罕,告訴你吧,康安好,就我的一個皮包,可以買下幾個你這樣的房子。”
劉曉燕站在她麵前,鮮豔的紅唇,白皙的手指,輕輕搖曳,“哦,不對,這不是你的房子,是你丈夫用命換來的房子。嗬嗬嗬!”
康安好覺得這樣的劉曉燕是她所不熟悉的,高貴,傲氣,清冷,全身上下華麗的貂皮大衣,以前,劉曉燕從未在康安好麵前穿過這麼奢侈昂貴的衣服。
“曉燕,你怎麼會這樣說!”康安好臉色大變,這件事情是康安好的禁忌,如今卻被唯一的知情人當麵說破。
“閉嘴!我的名字,你不配叫。”劉曉燕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康安好,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現在是省城第一夫人,會稀罕你這棟破房子,你在我麵前,螻蟻般的存在。”
康安好不知所措,此時的劉曉燕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恐怖血腥。
“知道麼,當年是我設計的你煤煙中毒,當初是我散布流言說你是‘天煞孤星’,當時是我告訴你丈夫你想要一套房子,他才接下那個任務,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劉曉燕滿足的看著康安好眼裏的錯愕和不可置信,這一天她等的太久了,剛才進門的那一刻,她差點以為就要失去這樣的機會,這才恐慌。
“他不是突發傳染性惡疾,屍體被隔離火化。”康安好機械的重複著當年丈夫部隊的老戰友告訴她的消息。
“哈哈,才不是,他是為了這個房子,被人大卸八塊,仍在山裏喂狼了,還有你兒子,也是被那些人報複,根本不是意外身亡。”劉曉燕沒說出一個字,康安好的心就抽搐一下,疼痛漸漸蔓延全身。
“你大姐,你大哥,你二哥,你弟弟,你母親,你所有的親人,他們的不幸都是我設計的。”劉曉燕有些癲狂,似乎要把這些年壓在心底裏的秘密都說出來,臉上泛著奇藝的光澤,舒暢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