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兩人客套完,又是無話可說。氣氛越加的古怪起來。天漸漸暗了下去,明月東升,皎潔的月光灑向人間,襯得嫦娥愈發美豔動人。

良久,嫦娥不願再這麼僵持下去,把心一橫:“你那日在華山所說……”

“仙子此番是如何下界的?”嫦娥的話未曾說完,就被楊戩給打斷了。楊戩迅速地開口說道,“天庭不是被北冥蕭給控製住了嗎?”

在一刹那間,楊戩仿佛明白了嫦娥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又不敢細想,隻覺得心中一片慌亂。他隱隱感覺到如果讓嫦娥把話說完,有些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了,這似乎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所以他果斷地開口,阻止了嫦娥接下來的話。

嫦娥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卻被楊戩這一問問得措手不及,她一時不知是該繼續說下去,還是該回答楊戩的問題,一番呆愣之下,才回答道:“北冥蕭就是控製天庭的人嗎?不知為什麼,廣寒宮和太上老君的兜率宮都沒有被控製。”

“是這樣啊!”楊戩微微皺眉,略加思索說道,“太上老君是我師伯太清聖人的分身,北冥蕭不敢去動兜率宮也很正常,隻是廣寒宮……”

嫦娥想了想接口道:“照這麼說,那個北冥蕭應該也是顧忌廣寒宮那位大能吧!”

“廣寒宮的大能?”楊戩疑道,“難道天庭的那個傳言是真的?廣寒宮中真的有位不知名的大能?”

“應該是有的。”嫦娥蹙眉道,“我在廣寒宮呆了幾千年,雖然沒有見過那位大能,但有時也能隱隱感到有股奇異的氣息存在,應該就是那位大能了。若非如此,北冥蕭沒有理由放過廣寒宮的。”

“這就難怪了。”楊戩點點頭,“看來這個北冥蕭還不敢觸怒一些強大的存在。隻可惜封神一役後,道祖有令聖人不得出手,為數不多的準聖也都各自歸隱,不然北冥蕭哪敢這麼囂張地攻打天庭!”

嫦娥對此表示讚同。她的法力雖然不高,但她確實是經曆過洪荒的人物,當然知道洪荒中那層出不窮的大法力者。

“今日時辰不早了,楊戩不便多打擾仙子,仙子也該休息了。”楊戩抬頭看了看天色,起身說道。不知何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太陽從西麵落山,隻在天與山的交界處留下幾抹餘暉顯出淡淡的橘色。東麵,月亮的白色的虛影,已然掛在了樹梢。

“嗯。”嫦娥應了一聲,也站起身來,與楊戩一同向園外走去。

楊嬋一早便為嫦娥安排好了房間。“真君,我到了。”走到房門口,嫦娥回過身來,柔聲對楊戩說道,“真君慢走,嫦娥就不送了。”

“仙子好生休息。”楊戩點頭示禮,然後離開。

嫦娥看著楊戩遠去的身影,張了張口,“楊戩”二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她的勇氣早在方才就已經用光了。楊戩轉個彎,徹底消失在嫦娥的視線中,嫦娥的心裏漾起淡淡的失落。

回到房中,楊戩坐在桌旁。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麵慢慢地抿著,一麵看著窗外出神。不知不覺,已是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撒落下來,透過窗映照著楊戩孤單的身影,顯得越加清冷。

楊戩不是傻子,嫦娥眼中的情誼他又怎會看不出來?隻是,他本能地不願去看,不願去想。此刻他獨自坐在月下,細細思量著自己的心。

他對嫦娥是心懷傾慕的。嫦娥是個很美好的女子,她容顏貌美,心地善良,性情溫柔,善解人意,任何一個男子站在她的麵前都是會觸動心懷的。他曾經在苦悶之時望月千年,可為何如今嫦娥近在眼前,他反而心生退卻?楊戩想不通自己是為了什麼。

想著想著,楊戩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另外一張麵孔,他的心不覺一緊。這個麵孔他很熟悉,是他曾經的妻子西海龍三公主敖寸心。寸心和嫦娥是截然不同的女子。嫦娥溫柔似水,那寸心呢?楊戩仔細地在心中刻畫著寸心的樣子:寸心的眼睛總是很有神,永遠都是那麼堅定;寸心的嘴巴總是抿著的,永遠都那麼倔強;寸心的下巴總是仰著的,永遠都是那麼高傲。

閉上眼睛,楊戩心中浮現出的全是寸心的樣子:是與他初見時的懵懂,是得知他要娶她時的驚喜,是新婚那日的嬌羞……相同的麵容閃現著不同的神采,層層疊疊地占滿了楊戩心頭所有的位置。她的聲音她的笑,織成了一張大網,把他所有的心思都網了進去。

楊戩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在嫦娥表露心跡時會那麼驚慌!因為他忘不了寸心,忘不了他曾經的妻子。他忘不了寸心是如何為了他決絕地背叛了天庭、背叛了親人落得隻身一人的下場,忘不了他與寸心攜手笑看紅塵的那五百年,忘不了和離時寸心那看似淡然實則情深入骨的眼神,更忘不了他們最後一次見麵寸心就那樣放開了他的手!寸心,寸心,他最愛的從來都隻有寸心而已。

那嫦娥呢?嫦娥又算什麼?楊戩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劣,為什麼自己心裏愛的是寸心,卻還會對嫦娥心有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