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地落在碼頭上,幾隻鳥類小精靈的影子在地麵上一晃而過。莉拉站在半橋邊緣,感受著海風拂動頭發的清爽。在這兒,她似乎可以看見大海的某個角落變成了陸地,陸地上的某處有她魂牽夢繞的對戰塔,當然,還有家。那股長久以來被自己刻意壓製的鄉愁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幾乎讓她站立不穩。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她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在合眾地區待了好幾年了。比起這裏喧騰的城市、高聳的建築和冷冰冰的科技產品,家鄉的泥土氣息是多麼熟悉和親切呀。
她環顧四周,發現黃瓜香正跟艾莉絲、莉婭和小智小聲地說話。他們是在道別嗎?
莉拉很驚訝,莉婭竟然還沒走。昨天晚上,在遛彎回來後,莉婭就聲明過,她隻跟著大夥兒走到港口入口。她不想到太過暴露的地方接受陽光的洗禮——或者說,暫時不想。
當她這麼說的時候,黃瓜香聳聳肩,仿佛早就知道莉婭不會跑到離陰影太遠的地方去。莉拉也可以理解這一點。她可以想象,當一個人在黑暗的洞窟裏與世隔絕地住了十幾年之後,貿然出洞肯定會給她帶來諸多不適。不過,莉婭終歸還是克服了心理障礙,走到陽光下來了。想到這兒,莉拉兩三步跑下碼頭,來到莉婭身邊。莉婭扭過頭,驚訝地看著她。
“祝你好運。”莉拉想了半天,隻想到這麼一句俗套的祝福語,“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訓練師的。”
莉婭看了她一會兒,慢慢地眨了眨眼。“謝謝。也希望你會。”她補充道,“我知道你會。”
莉拉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沒等她斟酌好詞語,艾莉絲就發話了。“你們將在立湧市換船。”她的目光依次落在黃瓜香和莉拉身上,“雖然很想讓你們一路睡到家,但飛雲市目前還沒有直通豐緣的客輪。”
“沒關係,到了家我們有的是時間睡覺。”黃瓜香似乎在半開玩笑。接著,她話鋒一轉,問道:“小智不一起回去嗎?”
小智搖了搖頭。“我想再在這裏多待幾天。”他看了看趴在自己肩頭的皮卡丘,“皮卡丘也是這麼想的。”
“pika!”
艾莉絲瞥了他一眼。“這樣也好,反正危機已經過去了。要不等送走莉拉跟黃瓜香,咱們就去找丹特敘敘舊?”沒等小智反駁,艾莉絲就轉移了話題,“回去之後盡管放心,莉婭有我幫著。她很快就能適應這裏的。”
莉拉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她尊敬地低下頭,對冠軍的承諾表達讚成和感謝。
一陣嗚嗚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艾莉絲眯起眼睛,小聲說道:“嗯,去立湧市的船來了。”她碰碰莉拉的胳膊,“一路順風。”
“多謝。”黃瓜香搶白道,同時推著莉拉往碼頭走去,“等到了立湧市,我們會第一時間給你報平安的!”
“那就不用我擔心了。”艾莉絲嘴角上揚,“不過,我想還是等你們到了豐緣再打電話比較一勞永逸。”
“看情況吧。”莉拉掙脫了好友的雙手,“希望還能再見麵。”
“一定會的。”艾莉絲的語氣有一點認真的意味,“托你們倆的福,我準備近期去豐緣一趟。喔,也許可以順便親自見米可利先生一麵。”
小智看了看她。“之前沒見過麵嗎?”
艾莉絲搖搖頭。“都是電話。隻聽得見聲音。”
“實況接收器不是有視頻通話的嗎?”
“soundonly。”一直一言不發的莉婭突然開口道,“你忘了嗎,豐緣的領航員隻有聲音?來自領航員的信號被實況接收器轉碼後會直接變成語音通話的。”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莉拉暗暗佩服莉婭這種語出驚人的能力。而另一方麵,小智聽完這番話所表現出來的神態也讓她忍不住想笑。
就在這時,客輪停在了碼頭旁邊,巨大的影子把莉拉他們籠罩了起來。黃瓜香推了莉拉一下,扭頭朝艾莉絲喊道:“那我們走了。拜拜!”
“拜拜。”艾莉絲揮揮手,“等我去豐緣的時候,務必給我當一回向導。”
“欠你的人情。”莉拉簡短地回答道,並和黃瓜香一起跑上了甲板。接著,她們扶著輪船的護欄,和艾莉絲、莉婭跟小智作最後的告別。客輪緩緩開動,細小的波紋在它後麵的水麵上泛起,飛雲市也離她們越來越遠。
等到完全看不見飛雲大樓了,黃瓜香才把視線從海麵上收回來。“終於能回去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要在合眾待著了呢。”她輕鬆地呼了口氣,隨即問道,“話說回來,莉拉,那幾塊白金玉的碎片……”
莉拉眨眨眼。白金玉!她的思緒一下子閃回了在反轉世界大戰騎拉帝納的時候。眼前仿佛再次被雲煙所繚繞,爆炸波從四麵八方湧來。莉拉閉上眼睛,甩了甩腦袋,試圖把那些場景屏蔽掉。
“我把它留在精靈中心了。”她小聲說道,“咱們用不著它,而莉婭短期內肯定會繼續住在那間套房裏。如果她能發現它,留著做日後的念想也不錯。”
黃瓜香歪了歪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麼一想還挺有道理。”
莉拉笑了笑,移開了目光。她沒有告訴好友全部的實情。給莉婭當念想固然是一方麵,但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卻是雪拉比的那番話。
注意提防那些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白金玉無非是最不可能屬於莉拉的東西,沒有之一。雖然把它留在客房裏有點不厚道,但至少遠離了自己。而且,對莉婭來說,不管白金玉出什麼狀況,她應該都能輕鬆應對的吧?
“一定是這樣,”莉拉小聲地對自己說,“你隻需要回家過太平日子就好了。”
飛雲碼頭靠近海岸的地方,小智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客輪消失的方向。直到艾莉絲使勁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才如夢初醒:“呃——什麼?”
“什麼什麼?”艾莉絲一副看見傻子的表情,“莉拉和黃瓜香已經走了。還是你打算在這兒站到太陽落山?”
“不——不是。”小智搖搖頭,似乎要甩掉什麼東西,“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我嗎?”艾莉絲指指自己,“我打算先回精靈聯盟一趟。這段時間聯盟耽擱的事務已經夠多了,再不抓緊時間補救補救那四個祖宗就該造反了。”最後一句話好像在開玩笑。小智眨眨眼,在腦海裏描繪出四天王怒氣衝衝地圍著艾莉絲的場景,不禁嗤嗤笑出聲來。“嗯,我和你一起去。萬一真的回晚了,我還能幫你從四個暴怒的人中間全身而退。”
“你幫我拖住那兩個女人就行了。”艾莉絲撞了他一下,眼裏閃著暖意,“幽靈和超能力是我這輩子最恨的東西。”
“為什麼?”莉婭把目光從空氣中收回來,略帶好奇地問道。
“她們給我的見麵禮,就是一起用超能力在聯盟大廳裏舉辦了一個超豪華的惡作劇派對。”艾莉絲刻意加重了“超豪華”三個字的讀音,“你知道,幽靈的力量某種意義上也可以歸為超能力。如果隻是單純的惡作劇也就算了,偏偏這倆人的興趣取向簡直就是大相徑庭。結果,那個見麵禮被她倆弄的又是鬼屋又是幻境——回頭你也可以試試,這比純鬼屋還嚇人。”末了一句話她改變了語句類型。莉婭點點頭,流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
“那咱們趕緊走吧,”艾莉絲向後一跳,“免得擔憂變成現實。”
“嗯!”小智打起精神,“現在就走吧。那個……”他看向莉婭,有些猶豫地說道,“你來嗎?”
莉婭的目光蜻蜓點水一般先後落在小智和艾莉絲身上,眼神有些讓人難以解讀。最後,她輕聲說道:
“十分榮幸。”
快龍一個俯衝,從高空墜落下來,並在距離地麵僅有幾米的高度一個急停,隨後平穩地降落在了精靈聯盟前的石子路麵上。艾莉絲率先跳了下來,小智和莉婭緊隨其後。落地後,小智按著太陽穴,感歎道:“我的天啊。”他的聲音有些發顫,“艾莉絲,你的快龍什麼時候練出這種速度的?”
“你認為,在你離開合眾的這段時間裏,我和我的小精靈們都在吃閑飯嗎?”艾莉絲針鋒相對,“沒有的事!”
小智一時不知怎麼回話,隻得尷尬地吐了吐舌頭。莉婭則看著聯盟大廳前立起的鐵柵欄,眼裏閃著好奇。艾莉絲注意到了紫發少女的心思,善解人意地說道:“好了,趕緊進去吧。不然,一會兒我估計我就小命不保了。”
守門人降下鐵柵欄後,三人就先後小跑進了聯盟大廳。接著,艾莉絲輕車熟路地啟動了大廳中央作為機關的雕像,帶著小智和莉婭來到了精靈聯盟的正體——一座位於山腳下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