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秋
中級人民法院的裁決書雖未下達,但那是遲早的事。
人們盡情享用金秋的碩果。葡萄“巨峰”“芬芳”個大汁多,味兒酸甜恰到好處,色兒紫中透著黑,又顆粒大的酷似牛眼睛。女兒極喜歡吃這種葡萄。隻因言的開銷又到了山窮水盡之時,故女兒不能吃到葡萄。言承諾女兒:過些時日,等媽媽有錢了給女兒買多多的葡萄。肥胖是發達國家的流行病,中等收入的國家也後來居上。依言現在的收入溫飽且堪憂,所以,娘兒倆不會步入肥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言的母親打來電話,問候言日子過的可安好、身體康健?母親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末了,母親征詢:“我想過去看看你和孩子,你那兒方便嗎?”聽到母親這樣說,言犯難了。言做夢都想見到母親。若母親真的來了,看到言的生活現狀,母親是何等的心痛。言隻能自己心痛地阻止母親的到來:“我們現在很忙,等我們忙完了去看您。”……掛完電話,言心中無限酸楚------身為女兒,千裏迢迢來此。遠離母親,不曾給母親買過一件禮物,為母親做過一頓飯。這倒罷了,自己的日子還過成了居無定所、愁溫飽的“大雁瘦猴”式生活。言愧對母親,枉為子女。
言的女兒在讀作家馮翼才的文章。其中這樣一句“人人在童年,都是時間的富翁。胡亂揮霍也使不盡”,女兒及其不認同:“媽媽,我的童年時光匆匆,時間總是不夠用。我怎麼就沒有做過時間的富翁?”“也就是那麼一說。否則,怎麼會有‘寸金難買寸光陰’呢。”“那還有‘歲月悠悠,人生長河’之說呢。”“女兒好一張利嘴。還有‘人生長恨水長東’呢。“遺傳,遺傳。”“女兒,媽媽服你了。媽媽投降。”母女間的爭論就這樣時起時休。
已是白露時節。昨夜的秋雨淅淅瀝瀝至滴到天明。畏寒的人兒穿上了外套。女兒沒有盡享這個季節各色水果的香甜,照樣感受“一場秋雨一場寒”的變化。言牽著女兒冰涼的小手走在上學的路上:“女兒,多穿件衣服小手就不冷了。”“適當‘秋凍’能增強身體的抗病能力。”“有理。”
近中午時分,言終於盼來了第二份“裁決書”的電話,是原一審法庭打來的。這份裁決書是言在傷感中的期待------期待無休止的紛爭劃上句號;傷感自己數年的歲月在酸澀中收場。
一審法院不是很遠,乘公交車可直接到達。在去公交站的路上,不知是秋日陽光的慘淡,還是言內心的寒冷,言感到周身發冷。言神情呆滯,思想麻木,機械地走在通往公交站點的路上。走著走著,前麵三岔口路上一輛拐彎的汽車擋住了言的去路。言停住腳步,四下張望:這是哪兒?仔細一琢磨,走了十幾年的路,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自己竟錯過了兩個公交站點。言隻得再往前走走,索性去第三個公交站點乘車。
兩點半,言趕到了一審法庭。這裏靜悄悄,其中有一扇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言輕輕敲門後,傳來一聲“進來”。裏麵還是原來一審時的書記員。書記員拿出文件夾,指著其中的一塊空白處要求言簽名。言按書記員的指點,機械地在空白處簽名、填日期、按手印,但言並不知道空白之外記錄了些什麼,因為此刻言的大腦本身就是一片空白。然後,書記員遞給言一份“中級人民法院民事裁定書”。言大腦接近懵鈍,看著裁定書竟不知其中所以然。言問書記員:“我沒弄明白這裏麵的內容的說法?”書記員告知言:“中級人民法院裁定:要求區法院重審。就離婚後孩子的撫養問題及財產債務重新審理。具體是哪一個法庭由區法院重新安排,原法庭及相關審案人均不再參與。你回去等法院電話通知。”
處理失敗的婚姻是精神折磨,也是心靈煎熬。言還需再等待法院通知。再熬一熬,這一切終究有結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