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一隻腳已經主動踏上了這條船,另一隻腳卻要被動地等他把事情辦下了,才能被允許踏上,否則自己主動踏上的那一腳,也會被請著踏回去。
然而,黑曼沒想到的是,當初是自己太過急功好利了,不察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這“堪當大任”的人一點都不好找,現在都過去大半年了,一直沒找著。過去抓著的幾個也都不是。
隨著時間流逝,情勢逼急,不說他們對他還信不信任了,估計早就等得不耐煩,就說前不久他還聽到風言風語說,他們私下已經開始找別的人幫著去尋了。
上個星期他們派人過來,對他已經下了像是“最後的命令”,對他說,麻煩他這大半年的費心尋找了,雖然一直沒找著,但也不讓這麼久以來他的辛苦白費,自有報酬獻上。
當他們的人把話傳到,就把一箱子放在他的桌上,不等回話,轉身就走。
他急急打開一看,一箱子的美金,黑曼掃一眼就知道這估摸有一百萬之多,便明了他們的意思了——大路朝邊,各走一邊。
他們告訴他,從此,他們不再是他的上頭人,而是那一邊人。
當下他也顧不得端著身份了,慌忙親自走出去攔住他們派過來的人,請他們務必替他把傳話到,再寬限些時日,就再相信他一回,他必有所獲。接著,黑曼硬是把那一箱子塞了回去。
後來幾日,他們那邊一直沒有回應。
這便是最好的回應了。
隨後幾天不到,他的手下便有消息遞上來說,有個新發現。
了解之後,黑曼便當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費心安排,把人弄了來——沒想到又是弄錯了!
黑曼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這次擺局弄出來的動靜,想必那邊的人也知道是為何。而之後他又沒遞消息過去又沒送人過去的,“尋找再次失敗”的這個結果也不用找人特意向他們說一聲,他們也就知道了。
估計明天那一箱的美鈔過些天又有人送過來給他了,他再也不好推下了。
他沒處撒氣,砸爛了兩把椅子都不夠解氣,而屋子裏喘氣的除了他自己就是劉可潼了,不由地把沒撒完的憋屈感都投在了她身上,簡直想走過去幾腳踹死了她或者一把就掐死了她。
他手上沾過的命,也不嫌多她一個。
劉可潼看著黑曼,先前的淚水有些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他臉上現在到底是喜是怒,但走過來在她身邊停住後,他身上那一瞬間乍現的殺意卻是她閉上眼也能感受到的,不寒而栗,連帶之前還殘存的受辱後的憤怒,都被這股殺意衝得一幹二淨,一絲不剩。
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他亂拳打死了。
臨死之前,真就像電影情節一樣,劉可潼耳邊嗡嗡轟鳴,腦中走馬觀花般閃過自己從出生以來到現在為止的人生中一個個重要的片段。
當在腦中看到親人、朋友後,她臉都激動地泛紅了,就像安徒生童話中賣火柴的小女孩最後的結局一樣,好像即將要脫離這裏回到親人的身邊,為能夠就此解脫而高興。
她閉上眼等待。
黑曼正要動手,看到劉可潼的表情,平白讓他心裏又添了一層厭惡,隨之不知怎的,腦中突然靈光一動。
不知過了多久,想象中的死亡拳頭遲遲沒有落下,劉可潼這才睜開了眼——房間裏哪裏還有黑曼的人,已經走了,就剩她一人。
…
人總是會選擇逃避去回想過去發生的可怕的事。
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和水,不論是劉可潼的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疲憊不堪,瀕臨透支了。
現在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劉可潼趴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好幾個小時了。
沒有人進來過。
燈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人關了,屋子一片漆黑,睜眼閉眼好像沒甚差別。
劉可潼不讓自己再去回想了,慢慢支撐著自己坐起,再一點一點地挪到牆角,直到靠著牆壁了心裏才踏實了一些,漸漸又感覺冷,蜷起了身子,維持抱住自己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