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齊非,出生在一個比起普通人家來稍稍有些奇特的人家。按照爺爺的說法,老家的根在我出生之地,一個南方普通縣城裏,我家的房子分三部分,前麵是麵鋪,是中醫堂,中醫堂後麵是主人的住所,再後麵是幾間黑乎乎的屋子,留有後門,屋後有一條黑乎乎的小徑,爺爺說是給需要的人走路用的。
爺爺是老中醫,因此我家的麵鋪前麵掛著一塊黑乎乎的大匾,匾上寫上“齊氏中醫”四個行楷大字,這大匾就是我們齊家賴以生存的東西。
門兩邊有一副對聯,右邊寫:懸壺濟世;左邊寫:醫人醫心!
常來看中醫的老者在門前看了看,有些不解的問爺爺道:“老齊,你醫人的醫術我們有目共睹,但醫心我們就不太懂了,莫非你還能看到人心不成?”
每當有人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爺爺總是嗬嗬回答道:“醫人醫心隻不過念起來順口,就這麼糊弄人而已!”
這句話卻不是糊弄人,我從七歲時,終於知道了這句話後麵的“醫心”二字的意思。
這件事情從七歲那年開始。
那年我剛剛七歲又一個月,爺爺就開始讓我背醫書,學藥理,學針灸,每天早中晚各有課,除了上學的時間,就是在藥堂裏跟在爺爺屁股後麵,那時,我的幾個堂兄弟小的都有十幾歲了,大的都二十幾歲了,早已脫離爺爺的“魔掌”,追求自己的青春歲月去了。
我那時覺得還挺歡,每天看各色各樣的人在你麵前晃悠,沒有平素的神氣,有的是對醫生的央求,覺得爺爺特神氣。
一日夏天,日上中午,天氣異常炎熱,燒灼大地,街道上少有行人,偶爾隻有一輛黑色桑塔納開過,那時坐這樣車的人不是有錢就是很有身份的人。
我跟爺爺坐在中醫堂裏麵乘涼,爺爺一麵喝著茶水,一麵給我講著藥理,忽然青天白日下,我眨巴眨巴眼睛就看到一個人大白日的撐著一把大大的黑傘對著中醫堂門口停了下來。
爺爺正優哉遊哉的喝茶,忽然見到這麼個人,嘴巴裏的一口茶水再也咽不下去,眼神也異常凝重了起來。
他立刻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對我十分嚴肅的道:“齊非,你坐在這裏不要亂動,我去後堂,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過來!”
看到爺爺鄭重緊張的模樣,我十分好奇和怪異,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爺爺如此神態,不由得再次看了看那個撐黑傘的人。
雖然我看得到他,但看不清他的臉,他穿著一身黑色袍服,十分古怪,但我覺得他陰森地看了看我,然後撐著傘走了。
我猜測他應該去後堂找爺爺了,我心裏很高興,因為終於可以好好玩一會兒。那時爺爺鋪子裏有一台黑白電視機,我屁顛屁顛過去打開電視,扭到一個頻道,正坐下看電視,發現是黑白相間的線條,一直閃動,我學著爺爺用手拍了拍電視機,依舊收不到頻道,便覺有些失望。
自己搬個小板凳坐在藥堂前有些百無聊賴的,坐了沒有一會兒,就見鄰居張叔抱著肚子走了過來,一麵還說道:“齊非,你爺爺在嗎?我剛剛多吃了幾根冰棍,肚子痛得不行,都快要抽筋了,你趕緊把你爺爺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