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有些失望,雖然結果他早就預想到了。
“姓陳的,你姑姑不會回來了。”漢字嗡聲道。
“你放屁!”陳望北猶如炸了毛般,大聲喝道。
隻是他眼裏的慌亂,他自己未曾看到罷了。
漢子起了身,又問了一次,泥腿子少年仍是同樣的答複。
“我姓趙。”漢子有些遲疑,滿是猶豫。
“喔。”陳望北掃了一眼。
“你的身體有問題,活不過十八了。”漢子拎起斧子,轉身開了院門。
陳望北仍是‘喔’了一聲,便沒再出聲了。
漢子仍是不死心,回頭說道:“跟著我,也許你能熬過去。”
陳望北抬頭看了看自己的頭頂,晴空萬裏。
“你是不是和他們一樣?”突然問道。
漢子魁梧的身軀抖動了兩下,“嗯。”
“我姑姑呢。”陳望北又問。
趙嬴回頭疑惑的看了看。
“都是仙人?”陳望北小聲說道。
趙嬴點了點頭。
陳望北樂嗬嗬的笑了笑,“我姑姑那樣的才是仙人,你也是?臭不要臉。”
“還真是?”陳望北又換了個姿勢,問道。
趙嬴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陳望北,一臉無奈。
“厲害不?”陳望北起了身,逗弄了兩下院中缸裏的小黑魚。
趙嬴張了張嘴,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四方天地,八大神洲。
兵家聖人,掌殺伐,禦萬兵。
單論殺力,除劍修外無人左右。
本想拍拍胸脯大聲說句,小爺的能耐你隻管往高了想,腦海中一襲白衣一閃而過,低了低頭。
“還行吧。”隻能用這三個字回了過去。
“那和我姑姑比呢。”陳望北接著又問。
“比她,差了點。”漢子扭過頭去,粗糙的麵龐一時間有些微紅。
陳望北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看的漢子更是連頭都不好意思再轉過來了。
小小的院落中,光膀子大漢手持花板斧,站在門前,欲走不走。
牆角旁,布衣少年閑來無趣的逗弄著草間的飛蟲,一會又將手伸進水缸裏,嚇得魚兒四處遊動。
“我剛說的是真的。”趙嬴猛然回頭,大聲道。
陳望北抬了抬頭,“我知道。”
接著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門前,快要走到時,頓住了。
彎了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昨日那名女子輕輕拍了拍我的額頭,雖然我並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但我能肯定的是並非好事。她的眼神,我還是能讀懂的,那是看即將死去之人的眼神。你說我活不過十八,我是信的。”
趙嬴將手裏的斧柄握了握,沒有出聲。
“其實我也有預感,姑姑可能回不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有那種感覺,很害怕,又很彷徨。如果她不在了,我該去哪裏,又該幹什麼。”陳望北就那麼踱著步子,自顧自的說著。
“活不過十八如何,就算是長生,又能怎樣呢。”
本是該朝氣蓬勃的年紀,少年卻似那老態龍鍾般,失了神。
趙嬴皺了皺眉,關上了已經打開一半的院門,朝後退了兩步。
“陳望北,你姑姑回不來,並不代表你不能去見她,明白麼。”快速說道。
雙目無神的陳望北就像喝醉了酒般的人,突然醒了過來。
院子裏,寂靜無聲。
“跟著那兩個人去後山,他們是死是活不用管,你隻要記住,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趙嬴走到陳望北的身前,俯下身子小聲說道。
隨後左右看了看,彎下腰撿起了一塊木頭,舉起斧子朝下劈了去。
很簡單的動作,陳望北在山間見過不少樵夫都是如此,可這動作看著無比相象,卻又有股說不出的意味兒。
“賣豆腐是個好事兒,可我這砍柴也不是什麼爛差事,沒事練練,對身體好。”趙嬴笑了笑,黝黑的皮膚下,兩排雪白的牙齒閃閃發光。
這一次,砍柴的漢子是真的走出了院子,消失在了巷口。
陳望北愣了愣,撿起了已經被一分為二的木柴,細細瞧了瞧。
切口光滑,完整,就如他切豆腐般。
“這也忒沒勁了吧。”嘴上雖說著,手中已經學著漢子的樣子開始一次次的劈砍起來了。
胸有成竹的少年一根一根的劈去,卻沒有一根如砍柴漢子劈成的那般,一時間倔脾氣上來了。
小院裏,為數不多的木柴被一一拿來,同樣的姿勢,砍出來卻根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