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柳依依正倚在軟榻上興致盎然地望著窗外銀白的景色。或許,梅園的梅花都開了!她思忖著,回身吩咐丫鬟道:“蘭草,把我的畫具拿上,我要去梅園畫梅。”
“是,小姐。”蘭草一邊答應著,一邊叫上秋菊手腳利索地準備好筆墨紙硯和顏料,先行一步去了梅園布置。
屋裏的丫鬟翠竹連忙過來服侍柳依依洗漱,並吃過早飯後,依依穿上一件蔥綠色的撒花煙羅衫,配一條煙雲蝴蝶裙,外麵罩了一件銀紅色雲紋織錦皮毛鬥篷,在丫鬟們地簇擁下緩緩向梅園行去。
穿過一段回旋別致的抄手遊廊,行至東邊的角門前,推開角門,向後又行了一段,眼前出現了一塊巨石,上書“梅園”兩個大字。
轉過巨石,眼前出現了一片梅林。此時,梅花正開得好。一團團白色的雪堆在褐色的枝幹上,襯著紅色的花朵分外嬌豔。柳依依迫不及待地走向位於一側小丘上的亭子。亭子裏的石凳上鋪著厚厚的錦墊,大理石石案上畫畫用的宣紙已經展開,用一對玉麒麟鎮紙壓著。
看到她來,丫鬟紅梅連忙道聲小姐,放下手中正研磨的墨錠,屈膝行禮退到了一邊。
柳依依繞過石案走到案前,抬頭欣賞起眼前的景致來。
“疏影橫斜堆白雪,暗香浮動俏紅梅。”柳依依讚歎著,“可畫什麼好呢?”
蘭草笑著說:“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這詩句啊信口就來。”
翠竹接嘴道:“小姐,就憑您畫的畫兒連皇後娘娘都讚過,畫什麼大家還不都得爭著傳看嗎?”
“你不懂,”柳依依微笑著說,“這雪中的梅林景致極美,而單棵的梅樹亦毫不遜色。是畫林還是畫樹,你們小姐我還在猶豫著呢!”
“小姐,我看您就畫一幅小姐在梅林中作畫的畫兒吧,反正這梅林也美,小姐也美,這不是人麵梅花相映紅嘛!”秋菊也在一旁打趣道。
“壞蹄子,小姐你也敢打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翠竹在一旁揪著秋菊,兩個人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
柳依依看著丫鬟們鬧騰,抿著嘴笑了一會兒,就凝思細想起來。少頃,就見她拿起筆蘸了濃墨揮灑起來。
先勾勒出秀雅的樹幹,虯幹的枝條;再用淡墨勾出白雪,圈出花朵,以禿筆點花蒂,剔花須,花朵或側或仰,或開或含,或疏或密,或聚或散;又以粉白打底,著以朱砂,點出的紅梅雅致含蓄。雪胎梅骨,超凡脫俗。整幅畫構圖新奇,顧盼有情,氣脈貫通,情景交融。
“呀!小姐畫得真好!”丫頭們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誇讚著。
柳依依滿意地放下筆,舉起畫,顧自欣賞起來。
“哎呀,小姐,您還沒鈐印呢!”紅梅說著轉身去尋裝印的荷包,一不小心打翻了石案上的硯台,墨汁飛濺起來。
柳依依慌忙向一旁躲閃,手裏的畫不慎掉在地上,她俯身欲拾起畫。
忽然一陣風旋來,地上的畫被吹向坡下,柳依依連忙伸手去抓,不料一腳踩空,跌下了亭子。
“啊——”柳依依尖叫著,感覺有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向下拉。
“不要,不要拽我!”柳依依拚命地喊著,可聲音卻似乎卡在嗓子眼裏怎麼也發不出來。她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隻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連拉帶推地把她送向一個未知的世界。
“不要,不要……”依依喃喃地念叨著,緩緩醒了過來。
這是什麼地方,明亮的屋子,每邊都有兩扇大窗戶,雪白的牆壁,前後各嵌著一塊長長的墨綠色的東西,上麵寫著一些白色的字。
依依待要仔細看看寫的是什麼,突然背後有人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依然!”
她倏地回頭,隻見一男一女兩個少年,正用熱情的眼光看著她。短短的頭發,難道是寺廟的和尚尼姑?女孩露著白嫩的手臂,短短的裙子,大半條腿露在外麵。羞不羞!男孩,男孩竟然穿著犢鼻褌!
啊呀,媽呀!這是什麼地方,難道遇到了怪物?依依尖叫著衝了出去。跑,快跑,拚命地跑就能回家了。仿佛有個聲音在她耳邊催促著她,她拚命地跑著。可夏日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大地,依依隻覺得一陣暈眩栽倒下去,頭撞到了一塊石頭上。
依依再一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