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尋找嫌疑人(2)(1 / 2)

黑夜之所以漫長,是因為它就像是一堵巨大的牆壁,堵住了你所有的去路。你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黎明的曙光降臨,照亮你的世界。因為等待,所以漫長。寧誠就在這種漫長的等待當中煎熬了一夜。迷宮般雜亂的局麵讓他頭昏腦漲,關於周亞夫中毒事件,他所掌握的資料太少,以致於無法就此做出判斷。這讓寧誠十分焦心。好容易捱到天亮,寧誠終於坐不住了,叫了一輛車就直奔醫院。雖然還是清晨,醫院裏已經湧滿了排隊拿號病人。寧誠腳不停步,直接上樓進了醫生辦公室。醫生昨夜也是徹夜未眠。寧誠他們剛走不久,醫院就召開了專門的會議。會上院長布置了任務,要求盡快查清周亞夫的病因,做好搶救方案。聽說市委鄭書記親自打電話到醫院過問此事,這讓他多少有些吃驚。因此此刻他見到寧誠,態度好了很多。他十分清楚,和市委書記過問同一件事,眼前這個人絕對來頭不小。等到寧誠坐定,醫生才緩緩地說道:“我們昨夜對病人進行了徹底的檢查,現在報告已經出來了。病人的腎髒嚴重受損,身體上出現皮膚色素沉著的現象,我們通過對他的頭發進行化驗之後發現,他頭發中的砷元素含量是正常值的7倍。通過這些症狀,我們可以確定,病人是三氧化二砷慢性中毒,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砒霜中毒。”砒霜中毒?寧誠吃了一驚,道:“那他還有沒有救?”“目前來說,病人體內的砷元素含量還沒有達到致人死亡的地步,但因為長期服用砒霜,導致他的腎髒功能嚴重受損,估計存活的時間不會太長。”“大概有多久?”寧誠顯得十分著急。“這個不好估計,看病人的體質。估計不會超過三年。”醫生道。周亞夫是慢性砒霜中毒,這讓寧誠既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既然是慢性中毒,就說明和檢察院無關,但同時也增加了調查的難度。凶手選擇了這樣一種方式,足見他何等處心積慮。這個人可以長時間地利用慢性毒藥來毒害周亞夫,說明他一定是周亞夫身邊很親近的人。究竟是誰要這樣害他?帶著一肚子疑問,寧誠回到了賓館。剛進門就看到了孟媛。聽完寧誠轉述醫生的檢查結果,孟媛也是一臉驚訝。雖然她證明了陳傲雪沒有投毒,但在她的潛意識裏也認為是凶手是在檢察院內投毒殺人的。沒想到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結果。這讓她和寧誠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寧誠率先打破了沉默:“小孟,這樣,咱們兩個各自把三個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寫下來,然後再討論。”說完他拿過紙和筆,遞了一份給孟媛。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作為調查組的成員,他們二人是最清楚整個案件的經過,也了解這些相互關係盤根錯節的人。從他們的角度來找到最可疑的嫌疑人,或許就能找到下一步工作的方向。孟媛這樣想著,認真地思索起來,在白紙上寫下了三個名字。另一邊寧誠也寫完了。兩人同時攤開了紙張,隻見寧誠的紙上寫的是:李逢春、陳傲雪和陳教授,孟媛寫的是林莉、劉子楓和陳教授。看到這一幕,兩人同時笑了起來。除了在陳教授的嫌疑上兩人一致之外,其他兩個心目中的嫌疑人居然各不相同,足見此案的複雜程度。寧誠點了一根煙,示意孟媛先解釋自己的思路。孟媛用筆點在紙上,挨個評論道:“劉子楓的動機不用說了,周亞夫肯定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所以周亞夫想要害他。在這種情況下,劉子楓自保的可能性很大。他和周亞夫每天在一起接觸,完全有這個機會。至於林莉,我是從身邊人的關係去考慮。林莉和周亞夫是同事,而且經常在一起工作,她也有這個機會。動機方麵,可能和劉子楓殺人案有關。陳教授毫無疑問是嫌疑最大的,據他所說,他之所以加入周亞夫的犯罪團夥,是因為不得已。以他的身份,他不會甘心接受周亞夫的脅迫,而且身為醫生的他懂得藥理,完全有機會害他。還有一件事情因為周亞夫中毒,我還沒來得及彙報。就是陳教授那天跟我們說的話有些不盡不實,他很可能是被周亞夫抓住了什麼把柄,受到脅迫沒辦法才加入。”說完,孟媛又將那天和陳傲雪在辦公室談話的內容向寧誠轉述了一遍。寧誠思考了一下,在紙上劃去了陳傲雪的名字。跟著放下筆道:“這樣看來,陳教授的確嫌疑很大。而我懷疑李逢春,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以李逢春的狡猾,不可能沒有考慮到事情有東窗事發的一天。而且根據紀委的調查,他已經有了移民國外的計劃,所以周亞夫一旦死了,對他來說就是拔掉了最後一根可能引爆的炸彈引線。到時候他可以逍遙自在地辭職出國,從此銷聲匿跡。至於陳傲雪,我對她還是有點懷疑。她懂醫理,而且和周亞夫之間有矛盾。她也具備了毒害周亞夫的條件。”說完寧誠頓了一下道:“你有什麼意見?”孟媛道:“李逢春我沒有意見,不過關於陳傲雪,我始終認為她不是害周亞夫的凶手。第一,如果她真的知道內情,想要毒害周亞夫的話,始終不是那麼方便,沒辦法做到長期在他身邊下毒;第二,陳傲雪的確懂醫理,但這不能作為她毒害周亞夫的理由。她要害周亞夫,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她從劉子楓那裏得知了真相。可是這樣的話,她應該讀過劉子楓的那本小說,怎麼還會讓周亞夫兩次進到家裏偷盜?第三,陳傲雪真要想害周亞夫,最好的方式一擊致命。她為什麼要選擇這麼拖遝的方式?”孟媛的話讓寧誠精神大振,道:“你提醒了我一點,就是關於凶手行凶的方式。他之所以選擇讓周亞夫慢性中毒的方式,很可能是因為他還要利用周亞夫來做些事情。這樣的話,凶手的範圍就可以縮小了。”說著寧誠在紙上劃去了陳傲雪的名字,道:“就像你說的,陳傲雪沒有理由要用這種方式來害周亞夫,周亞夫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利用價值。”緊接著他又劃去了陳教授的名字:“陳教授受到他的脅迫,應當恨他入骨,也沒必要這樣害他。”接著他又拿過孟媛那張紙,劃去了劉子楓的名字,卻沒有再做解釋。孟媛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劉子楓和陳教授一樣,點點頭表示讚同。如此一來兩張紙上隻剩下了兩個名字,李逢春和林莉。李逢春的理由好解釋,他要利用周亞夫來為他多賺些錢,為他出逃積累資本,林莉呢?表麵上看來,她和周亞夫的關係很好,也沒有利用周亞夫的理由,她的嫌疑無非是建立在凶手特征符合的基礎上。她會是凶手嗎?孟媛看出了寧誠的猶豫,道:“我始終認為林莉這個女人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單是和陳教授、周亞夫之間都有說不清的關係這一點上,她就很值得懷疑。陳教授對和她之間的矛盾吞吞吐吐,不肯明言;身為周亞夫的同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周亞夫販賣人體器官的事情,可是她卻似乎可以飄然置身事外,為什麼?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對她展開調查。”寧誠放下筆道:“好吧,現在就按我們討論的思路去辦。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林莉這個女人,似乎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光是她藏在凍庫裏的那具和她相貌極為相像的女人就很值得去調查。咱們繼續分一下工,你負責留在檢察院訊問李逢春和陳教授,想辦法從他們嘴裏套出些話來。我負責去查林莉,有消息及時溝通。”說完寧誠站起身來,不等孟媛反駁,就快步出門了。出了賓館坐上出租車,寧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之所以走得如此匆忙,是不希望孟媛有別的想法。孫祖威犧牲之後,保護孟媛就成了他作為領導和同事義不容辭的責任。檢察院的環境相對要安全一些,以孟媛的聰明機智,應當完全可以應付。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吧。寧誠看了看窗外,整理了一下思緒,對司機說道:“市公安局,謝謝。”自從李逢春被抓的消息傳來之後,公安局內部就有一股極低的氣壓壓抑著每一個人,除了副局長丁山。對丁山來說,年富力強的李逢春被抓,是他難得的升遷機會。要不是李逢春出了意外,以李逢春四十五歲的年紀,他很難在短時間內爬到一把手的位置。最近他頻繁地和政府內部人員走關係打探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他將接替李逢春的位置。這讓他很興奮,人也顯得精神了很多。因此當他聽到寧誠來到公安局的消息,急忙就從辦公室跑到大廳迎接。如果能夠在省領導麵前表現一番,他的前途必然會更加光明。丁山的辦公室裏,寧誠沒有多說話,開門見山地說道:“丁局長,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的資料。”這聲“丁局長”喊得丁山有些飄飄然,恍惚之間仿佛自己已經升職為一把手。他滿麵笑容地問道:“寧檢有什麼吩咐,我們一定全力而為。”寧誠被他表決心的話語弄得有些好笑,擺手道:“沒那麼嚴重,隻是想讓你幫我查查林莉的戶籍情況,家裏有沒有姊妹,還有哪些親人什麼的。”寧誠一邊說,丁山一邊點頭。等他說完,丁山立刻打電話讓人去查,很快就有一個警員拿著一張紙來到了辦公室。丁山問道:“是林莉的資料嗎?”警員點頭道:“是。不過……”警員的吞吞吐吐讓丁山有些不爽,皺眉道:“不過什麼?”“不過她的戶籍上隻有她一個人,沒有其他親屬。”寧誠第一次直接交辦給他的任務就沒有完成,這讓丁山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剛準備發火,就聽見寧誠笑道:“是我疏忽了。你們部門有沒有死亡人口登記記錄?”“沒有。”警員老實回答道。“寧檢,我馬上打電話給民政部門,讓他們給我傳真一份過來。是要哪個年份的?”丁山見機極快,立刻插話道。寧誠對他的反應能力十分滿意,笑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年份。要辛苦一下你們,幫我把有檔案以來所有姓林的女性死亡記錄找出來,我要找一個人。”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一個已經死了很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