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負心漢?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冷笑著問道:“你還記得方彤嗎?”方彤?那個女教師?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東西悶在心裏,悶得我很難受。腦海中那些模糊的影像,借著她這一問,又開始變得活躍起來,如同幻燈片一樣,在腦海裏閃個不停。“看來你已經忘記了。不過這也難怪,你現在的日子過得這麼舒心,怎麼還會記得以前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呢?”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眼神更是說不出的惡毒。女朋友?方彤?那個死去的女教師?我心中一驚,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方彤是我之前的女朋友?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我的腦海一片混亂,無數模糊的、清晰的回憶片段如同跑馬燈一般在其中旋轉,轉得我頭暈不已。我越是努力告訴自己,她所說的根本不是事實,頭腦中那個麵容模糊的長發女生形象就越是清晰。她就是方彤嗎?頭疼。一股細密的疼痛感從頭頂鑽入,鑽得我冷汗直冒,身體也在不住地顫抖。奇怪的是我的思維卻很清晰。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疼痛,實在是一種非人的折磨。我差點抑製不住自己想要用頭撞牆的衝動,那種有如毒蟲齧咬腦仁的疼痛感讓我幾不欲生。林芃坐在一旁,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角似乎還帶著戲謔的笑容。她像是一個觀看馬戲的觀眾,而我,則是台上的小醜。我不願受到這樣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狠狠心,將舌頭放在了牙齒的中間。突然一陣清涼的感覺從手臂上傳來,隨後順著血管流遍了全身。隨著這股清涼感透入四肢百骸,我感覺身體舒適了很多,身體的燥熱也減輕了不少。林芃正拿著一個針管蹲在我身邊。“你給我用的什麼藥?”過度的疼痛消耗了我的體力,我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媳婦給你用的藥。”林芃詭異地笑著,話鋒一轉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我不願再糾結於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無力地搖搖頭。林芃依舊笑得很詭異:“你看上去很無助。想不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閉上了眼睛,因為不願看見這個惡魔般的女人。她心理世界的陰暗已經超越了我的想象,我突然很想死,覺得死或許是一種解脫,起碼比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要好得多。她放肆地笑著,笑得很開心:“你害怕了?是不想麵對過去,還是不想麵對自己?”我依舊沉默。“現在是不是很想死?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的。每一個犯下罪孽的人,隻有清楚自己的罪孽,才能真誠地在上帝麵前懺悔,獲得上帝的原諒,使靈魂不至於墮入地獄。他們每個人死之前,我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他們為什麼而死,你,也一樣。”她的話語中不帶任何情感,冷冰冰的語氣讓人寒毛直豎。我不想聽,可是我沒的選擇。我隱隱覺得,在她的描述背後,有一個極大的陰謀針對著自己,可是那有怎樣呢?知曉這個陰謀,隻會讓我自己陷入無邊的痛苦。反正我就快死了,何必帶著怨恨去死呢?可是我來不及抗議,也沒有辦法抗議。我的雙手已經發麻,被粗糙的麻繩縛得生疼。我沒辦法捂住自己的耳朵,隻能被動地接受她的話音清晰地落在耳朵裏。“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給你注射的藥物是什麼?是異煙肼,治療抑鬱症用的。不過這種藥有很大的副作用,其中一項就是導致記憶力減退。看你的樣子,你對方彤的記憶似乎已經退化了,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長期使用這個藥。”她舉起手中的針管,湊近在我眼前。我轉過頭不去看它,手足卻在微微顫抖。她沒有理會我無力的反抗,繼續說道:“為什麼要給你用這個藥呢?因為你有病,很嚴重的精神病。”我渾身巨震,驚訝地別過頭來。她的神情很嚴肅,並不像在說笑話。“你和方彤是一對戀人,具體怎麼認識的我不清楚,不過看樣子你似乎也記不起來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十年前方彤來到秀水村支教,之後就發生了那件事。之後你痛不欲生,和我一樣,為失去心愛的人而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悲傷。你四處打探方彤殉難的細節,還跑到縣政府大鬧。於是你被當做精神病人,被送到了醫院。負責護理你的護士,就是你現在的老婆陳傲雪。你自殺過了好幾次,出現了嚴重的抑鬱症傾向。於是院方開始對你用藥。治療了一年之後,你的病情有了好轉,被認定可以出院,這件事後來在媒體上還有報道,因為你是全省第一例通過異煙肼治療恢複的精神病人。之後你恢複了正常生活,把過去的一切都忘掉了。活得很開心吧?”她冷冷地望著我道。“你不用編造故事了。編造這種莫名其妙沒有根據的傳言,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同樣冷冷地回視她,嘴角不停地抽動。“你不承認也沒用,你的病情就是最好的證據。”她續道,“其實你的病根本沒有完全好。你不過是利用陳傲雪對你的好感隱瞞了病情,最後才成功從精神病院脫身。”“你在胡說八道!”我終於無法忍受,對她大聲吼道。她盯著我,再度發笑,似乎看到我的憤怒她很開心:“不得不承認你裝得很像。你為了隱瞞你的病情,不惜裝作失憶,把關於方彤的一切都埋在心裏。因為你知道隻要你再度提到方彤,你很有可能被再度送回到精神病院。所以你隱瞞了事實,你和方彤之間的事實。可惜的是我不像那些沽名釣譽的教授們那麼愚蠢,把你當做是一個臨床特例。我查過異煙肼的藥效,上麵隻提到會引起記憶力減退,沒有提到過會讓人失憶。全國乃至全世界,你是唯一的一例。很有趣對吧,如果你不是裝出來的話。”說到這裏,她突然變得惡狠狠:“你為了不被再度送進精神病院,不惜放棄了對方彤死亡真相的追究,不惜娶了陳傲雪為妻幫你隱瞞真相,你不隻是個負心漢,而且是個心計太可怕的負心漢。”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角滑落。我的頭又疼了起來。
第十六章 罪惡審判(2)(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