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玉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衣袋裏摸出五十文錢。
客戶夫妻牽著她們的母牛,頭也不回地離去。
生意搞砸了,白花花的銀子雞飛蛋打,明秀玉對寡婦母子恨得咬牙切齒,擋了她財路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放過。
“明了吧,顧沉舟,麥苗的事就不與你計較了,京忠死前,要赴軒轅城趕考,曾在俺家借過五十兩銀子作為盤纏,當時看著他造孽,我便砸鍋賣鐵也借了,如今,我那可憐的弟弟,去見了閻王。”
假裝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滴。
“俗話,父債子還,他留下的債,是不是該明璃娃來還?”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父債子還,經地義。
明秀玉就是一狠難纏的婦人。
“可有借據?”
夫君逝世,餘下的債,她可以還,隻要債主能拿得出借據。
“這……當時,借得急,我與京忠是姐弟,自然是相信他的,就沒讓他立什麼字據。”
無憑無證,讓她還錢,笑話。
“不好意思,他姑,我不……認債。”
欺負她弱無依無靠,空口無憑的債也敢來要。
簡直是找死。
“好你個刁蠻潑婦,借錢不還,你不怕打雷劈。”
在明秀玉算計中,她以為寡婦沒了依靠,平日裏又放不出一個悶屁,是最好拿捏之人。
沒想到,她什麼,寡婦都能找到反駁的言詞。
明秀玉簡直鼻孔都氣歪了。
“雷隻會劈滿口謊話,滿腹不懷好意之人。”
糾纏了這麼久,無非就是想奪走她的牛寶貝,這女人即陰險也狡猾,比劉麻子與春嬸兒可難對付多了。
“牛兒接客的錢,就算是賠你麥苗錢,猴子,帶牛兒走。”
“誰敢帶走大公牛,我就給誰拚命。”
眼瞧著煮熟的鴨子飛了,明秀玉又氣又急,為了保住大公牛,她不在乎撕去偽裝的麵皮,撈起棍子,像隻攔麵虎一樣,氣勢洶洶攔在了顧沉粥母子倆麵前。
“讓開。”
一口米牙差點咬碎,敢攔她的路,吃熊心豹子膽了。
“讓開。”‘咯咯’牙齒兒廝磨,惱火的猴子終於忍不住蹦起來,指著明秀玉鼻子,“你別仗著是長輩,就倚老賣老,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你並沒有借錢給我爹爹,我爹爹是進京趕過考,他進京的盤纏,是咱家最後那塊莊稼地換回來。牛兒是我家的,為什麼不能牽回?再擋咱們去路,就休怪我不念姑侄之情。”
不火不知道,一火嚇一跳。
明璃娃平時悶聲不響的,這次真的是火冒了三丈,罵得明秀玉像隻呆頭鵝。
“你個沒教養的東西。”明秀玉嚇得心兒怦怦直跳,半晌反應過來,才又開始斷斷續續罵罵咧咧。
“這牛兒啃了我家麥苗,你們就得賠錢,不然,不準走,我要告官,我要去找村……”
寡婦母子不似往日逆來順受,明秀玉一點都不服氣。
寡婦要逆了,敢與她對罵不,還指使野種給她作對,她受不了。
她要找村長評評理,她要整治寡婦母子倆,讓她們對她服服貼貼的。
“秀玉。”
隨著一記男人聲落,一抹壯碩的男人身影踉踉蹌蹌走來,麵色蒼白如紙,嘴唇紫青,滿額冷汗如雨下。
“怎麼了?柴青。”
‘撲通’,名叫柴青的男子跌跌絆絆,重心一穩,整個身體跌倒在地。
‘咣當’,雪亮的寶刀墜地。
緊接著,灰色衣袖甩開,半截血肉模糊的東西從袖口滾落,‘嘩啦’,鮮血流濺了一地。
地上,赫然是半截血淋淋的手臂。
顧沉粥娘兒倆傻眼了,而明秀玉更是嚇得哇哇大叫,“啊呀,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