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人很多,正是早高峰,滿車都是趕著上班的年輕人。若笑站在車子中段,耳朵裏塞著耳機,一副專心聆聽的樣子。江容站在車子前段,身子朝著車門,這樣既可以顯示準備下車,又可以觀察到若笑。坐到卓越時代大廈站,江容以為若笑會下車,做好跟著下車的準備,可是若笑站著一動不動。難道她換工作了?江容心想。應該是罷。她換工作是正常不過的事。車子繼續開動,人越來越少,若笑尋找一個空位坐了下來,江容也趕緊找到位子坐下來,他怕站著太醒目,可是他坐在前麵,看不到後麵的情景,隻是每次車子停站的時候,去看下車的都是些什麼人。若笑終於下車了,她在市二醫院站下的車。江容趕緊跟著下去。若笑走得很快,沿著彎曲的人行道,來到市二醫院。她熟悉地繞過停車場,走入住院大樓。江容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看著她進了電梯,他不也與他坐同一輛電梯,隻得遠遠看著。電梯裏人很多,一路都有停,江容不知道若笑究竟在哪一層停,隻好站在大廳裏繼續等待。
又是醫院。他的眉頭糾結著。這半年多來,他與醫院似乎結下不解之緣,繞來繞去都是醫院。母親如此,自己如此,若笑也是如此。所幸的是,這裏的醫院環境比家鄉的好很多,大廳裏亮堂堂,一掃家鄉醫院那種頹敗之勢,陽光從整塊玻璃牆上傾瀉而下,空氣中飛舞著無數個小精靈。江容坐在大廳的等候椅上,他掏出手機查看股市行情。自出院以來,他沒想再去找工作,憑著多年在股海沉浮的經驗,準備專心做個職業股民。在這場凶險的股海大戰中,他已經看準了幾支股票,準備適時買入,大幹一筆。他就這樣,一邊工作,一邊看著電梯裏出來的人。等了大概兩個小時,若笑才從人堆中出現。她的麵色慘白,就算是精心化的妝也掩飾不入她的疲態,她似乎剛剛做了一場運動,臉上還留有汗珠。但她卻顧不得擦拭,急匆匆地走出大廳。江容連忙跟上,他看到她那脆弱的姿態頗有些心疼,但是瞬間卻被仇恨壓倒。為什麼要可憐她,為什麼要心疼她,她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他在心裏罵著,心情急躁不安,拳頭不自由主地握在一團,想要尋找什麼東西狠狠打上一頓,一解心中仇恨。
突然,他看到走在前麵的若笑身體搖搖晃晃,走了幾步,身子一彎,癱了下去。江容大驚,趕忙向前,倒在地上的若笑眼睛緊閉,臉色慘白,走過她旁邊的幾個路人好奇地偏過腦袋張望著,腳步卻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江容一個箭步向前,抱著若笑的頭,輕輕的搖晃,醒醒,醒醒。若笑張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抱著他的人,又閉上了眼睛。江容連忙抱起若笑,轉身向市二醫院奔去。
她隻是勞累過度。急診室的醫生告訴他。休息一下就會好。
江容陪著若笑。她還沒醒。江容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心裏百味雜陳。他應該已經不愛她了,為什麼還擔心她的安危。他找她是要報複她的,為什麼要把她救了?江容雙手撐著額頭,陷入一陣迷惘。我在做什麼啊,我到底要怎麼樣。她已經不愛他了,我還來纏著她幹什麼。是要報複嗎?報複了又怎麼樣,難道我會更快樂?難道我就永遠沒有痛苦了?他心裏反複掙紮,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是要複仇的小人,一個是要安寧的小人。兩個小人輪番上場,在他心裏說著對白,最後,複仇小人贏了,他的臉重又扭曲起來。是的,報複,我就要報複,讓她嚐嚐失戀的滋味,讓她把我的好運氣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