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淩冽。
“今天這風好!要是運氣好,在過兩個時辰就能到煙愁峽了,明兒早,就能到了嘉陵渡口了!”船夫高興的說著,麵帶喜色。
船已經行了六日了,現在的岑林和師妹岑寧即使心底還有著一點放不下的警惕,但是至少已經知道這位沈前輩,除了麵冷了些,話少了些,還是可以相處的。
“前輩,你不進去歇歇嗎?”岑寧扶著船艙的門沿,在背後大聲的問。
“不用,這涼快。”
“那進來吃點東西吧。”
“和之前一樣,拿過來就好。”
岑林在師妹岑寧的催促下,拿了個碗,裏麵是船家從江裏抓的魚,燒了,一碗魚湯,裏麵帶著幾塊魚塊。麵上一塊大大的麵餅蓋住了整個碗。
放在了沈約的身邊,“前輩,晚飯。”
“嗯。”放下手裏的酒壇,磕在木製甲板上,發出沉重的聲音,喝了幾天了,這三斤裝的小壇子,才喝了一半。
左手拿起了餅,右手在碗麵一拂,往水裏那麼一灑,後門兩人看的清楚,那是許多的大大小小的魚刺。
一口魚湯肉,就一口大餅,沒多久是吃了個幹淨。
岑林看著手裏的魚湯,這隻是船夫隨意燒製,除了放了些粗鹽,就什麼都沒有了,之前就喝過,滿嘴的魚腥,和寡淡的魚湯,哪有當初在臨江城雁來樓裏吃的美味,連比是高看了船夫那一鍋魚,可船頭那人又是吃的十分美味的樣子,實在是不懂,不懂。
天色暗了。在兩日前,江岸兩邊就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漸漸多了起伏的山巒,如今,山已經一片連著一片,隻是山並不高。
山風不斷,可也是總能順從人的心意,隻是剛才風,船夫覺得剛剛好,省力的很。
風好,但也不能一直升著帆,夜晚,船夫要休息,就收了風帆。
一連幾夜,沈約都是坐在船頭,看著兩岸景色,平原上的稻田,臨江的人家,山間樹林的飛鳥,一路走,兩岸的樣子就一直在變,沈約就坐在船頭一直看。
皮膚清晰的感受到了空氣中濕氣的濃重,不是因為在江麵行舟,山間走船。看了一眼天,沒有月亮,看來今晚要下雨了。
這是下山後第二次遇見的下雨天。
風很大,原以為隻是山風,越來越大,夜晚看不清天色,但雨滴滴落在臉上,一下子就明了了,下雨了。
躲在船艙裏的師兄妹二人,還有船夫。
這是一場急雨,眨眼間,就雨大如豆,打在木船上,劈裏啪啦的聲音便充斥了整個的耳畔。
天際劃過蜿蜒不規則,帶著猙獰的藍紫色閃電,照亮了黑色幾個刹那。借著就是驚雷炸響。
狂風,驟雨,電閃,雷鳴……
純粹的是天地在宣泄。
沈約已經不在坐著,立在船頭,風吹亂長發,淩空飛舞,雨水打濕了,貼在了臉龐。
天地都在宣泄,心底深處的情緒欲望被勾動起來,感染了心神。
從船艙裏看著外麵場景的兩人,隻看得一襲灰白長袍的人影在江河間,風雨裏輾轉,視線不及,隻覺得眼前世界滿是一個個幻影,每個都是真的,但一定隻有一個是真的,所以都是假的,那哪一個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