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會(2 / 2)

邵旭道:“這些曆史掌故,也曾聽爹爹哥哥們說過一些。厲叔叔,他們總說你的老師餘觀主在英雄大會上智勝二聖,這是什麼故事?能不能說給我們聽呀。”

厲知秋笑道:“你想聽這個?那有何不能,隻是這不算故事,那是我的親身經曆。”婁之英拍手道:“好啊好啊,厲叔叔便講講你的親眼所見罷。”

厲知秋緩了緩神,道:“這要先從我的師承說起,我本是閩江漁村的普通少年,母親在我年幼時染疾逝世,我從小就在村裏和一群孩子胡鬧,你的陳誠伯伯,便是我那時的玩伴。”他說起老友,忽地想起此時已天人相隔,心中不由一陣酸楚,斜眼看了看婁之英,怕他也勾起父母早逝之痛,好在婁之英正在專心聽他講說故事,於這些弦外之音並未留心,這才繼續說道:“到十一歲那年,我父親在林中誤踏獵井,弄得雙腿重傷,鄉裏縣裏的大夫來看,都搖頭說無法可治。後來村裏恰巧路過一位行腳醫生,那是個二十來歲操著北方口音的青年道士,他瞧了瞧父親的傷勢,二話沒說開了十來副草藥,又用針灸在我父親的腰腹處連施數針,就這麼過了三天,父親內服外灸,腿上壞肉紛紛壞死,竟慢慢長出新肉來。那道士臨行前給了我二十枚藥丸,要我每隔一日煎服一顆,服完後父親便可痊愈了。就這樣我日夜服侍父親,果然不到倆月,父親雙腿真的完好如初,我暗想此人真乃神醫。過了半年,那道士又來到村上,原來他是從北方避難逃到南方,在閩地呆了許久,愛上了武夷風土,於是便想築觀立寺,常住於此,此番是下山隨處化緣的。父親對著救命恩人自是二話不說,將家當全數奉上,道士很是感激,他見我正直乖巧,又整天放羊不務實事,便提議收我為徒,傳他衣缽,我父子二人自是喜不自勝。過得幾年父親病逝,我便搬到武夷山觀上居住。嗯,我不說想來你們也該猜到,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我的授業恩師餘仙。

恩師在武夷山建了道觀後,便坐堂行醫,漸漸在四裏八鄉有了名氣,道觀越擴越大,後來師父又收了幾名弟子,兩閩浙南一帶,已無人不曉餘神醫的之號。不過世人隻道我師父會妙手回春,卻不知恩師武功自成一派,道學更是精深,我這一身所學,便全由師父授得。

恩師不與江湖中人打交道,我們幾個弟子外出行醫,也都是低調行事,不問江湖是非,是以武林中並無桃源觀餘仙這一名頭。那一年,一個大和尚行過武夷山,不慎為毒蛇所傷,鄉鄰們將他救到觀裏,恩師悉心救治,過了半月,終於將大和尚性命救回,原來那高僧不是別人,正是少林般若堂首座普海大師。”他講到此處,見邵旭臉有恍然之色,便道:“旭兒,你識得普海法師麼?”

邵旭答道:“我曾爹爹說過,普海大師是少林方丈普絕大師的師弟。”

厲知秋點頭道:“不錯。由此恩師便與普海大師成了莫逆之交,兩人多年互通書信,老相往來。三年前,普海大師來信說,廿年一次的英雄大會即將召開,他邀恩師也前去聚會。恩師見他言辭懇切,極具誠意,便應了邀約,帶我一同前往。

往年的英雄大會,都是在嵩山少林寺內舉辦,但眼下金人南侵,少林已不在我大宋境內,是以本次大會,便定在鄂州武聖孫協的莊中。孫家莊果然好大,那天南來北往的武人足有數百之多,但孫家祖傳的家業,十裏八村都是孫協的親戚偏嗣,是以接待起來毫不費力。眾豪傑圍坐在村院之內,飲宴暢談把酒言歡,一開始都是老友敘舊、新朋交心的寒暄玩笑,說到後來,不覺將話題引到了金宋之爭、胡漢相殺的國恨家仇上來。要知當年所以成立這英雄大會,就是因為異族占我漢地、侵我家園之故,而參與大會的江湖兒女又都是自小習武的熱血豪傑,是以講到此處,人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立馬驅逐胡虜為國出力,隻是大家都是武林草莽,講武論鬥自是誰都不怕,但若說到運籌帷幄行軍作戰,那卻隻能對天空喊,沒一人有獨到創見。眾人正議論的熱火朝天之際,突然聽到一人放聲大哭,此人哭的驚天動地,如喪考妣,那真是傷心悲痛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