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沐洲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也明白這個借口一直沒戳破,全部是仗著安梓潼信任自己、真心實意地為自己考慮。不允許自己三心二意的齊二少,於是一邊腆著臉享受著已婚身份給自己事業上帶來的便利,一邊刻意忽略安梓潼對自己的包容和照顧,以及她眸子裏越來越多的落寞和消沉。
對著安梓潼,齊沐洲哪有那麼容易心安理得;而April莫名其妙地離開,則讓齊沐洲揪心不已。當再一次聽到私家偵探帶來關於April喝酒玩樂的近況,齊沐洲覺得自己太失敗了。自己結婚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平日裏最愛吃醋的女友,卻置若罔聞,照樣我行我素,放浪形骸,根本沒有回台北的打算。難道喜愛瘋玩的她,把這段感情,也當成一場可有可無的遊戲了嗎?
齊二少心裏不痛快,照例扯了吳轍一夥損友去遠離狗仔的地方喝酒。煩心的事情沒解決,損友又幸災樂禍地拿安梓潼打趣。齊沐洲發現,自己對於安梓潼似乎有些過度關注和維護了,而這個舉動似乎沒有邏輯或者利弊可言。
“這個女人,從來隻為他人考慮,根本沒有自我。我這樣關注她,無非是看不慣她這種討好、軟弱的樣子,又怕她拖了我的後腿、把事情搞砸罷了。”齊沐洲草草地解釋說。
酒過三巡,齊沐洲神識依舊清明,還有空在心裏掂量著家裏人到底對這段婚姻的真實進度能夠有幾分了解。自始自終,老狐狸應該對自己和April的關係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設不了“請君入甕”的局;但他應該對自己和安梓潼的關係並沒有頭緒。想來好笑,自家老頭子再怎麼老謀深算,連自己都理不清、說不明的關係,他哪裏能夠想明白。要不然,老狐狸也不會趕鴨子上架,用盡手段也要把和安家的這門婚事定下來。那母親呢,她知不知道這一切荒唐的始末?還是她也不在乎自己心裏想要的是誰,隻要自己早點結婚就好?
齊沐洲喝到醉醺醺的,快淩晨了才回到家裏。剛悉悉索索的推開了大廳的門,一樓的照明突然被人打開,顯得尤為刺眼。齊沐洲下意識用手擋住了光線,稍稍有些清醒,他晃了晃腦袋,看清了坐在沙發上的母親,用醉醺醺的語調問:“媽,你還沒睡啊?”
“梓潼煮了醒酒茶,先去睡了。我想著和你說說話,就又下來了。”齊芳從保溫盅裏倒了一杯茶,擱到茶幾上。
齊沐洲猜到母親要和自己說些什麼,要是能夠說得清楚的事情,自己怎麼會傷神不已呢。齊沐洲坐到了齊芳身邊,默默喝著溫熱的茶水。
“感情的事情,本來輪不到我來和你談。”齊芳說了這句話,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洲兒,我是你的母親,怎麼會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兒子在煩惱些什麼。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梓潼才是你法律意義上的妻子。你可不能再三心二意了,我不願意看著你以後後悔。”
“媽,你要說的,我都明白。可我就是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得太離譜了?”齊沐洲乖乖喝了醒酒茶,腦子好受了一些,可是腦子清楚了,心卻疼了起來。
“不要我說你也明白,梓潼是個好姑娘。就憑她義無反顧地幫助你、為你圓場,毫無怨言地包容你、掩護你,時時刻刻地關心你、照顧你,她就值得你對她好。誰家的孩子不是從小被父母嗬護著長大,憑什麼他們安家的女兒,就由著你來糟蹋?你自小懂事,不該犯這麼簡單的錯誤,傷害了自己應該珍惜的人。喝了茶,你就回房去吧。以後,就別再為了別的女人喝酒了。”
齊芳見兒子不做聲,又輕聲勸解說:“你別怪媽說話不好聽。你知道嗎,想到梓潼她受的委屈,我就氣自己沒能培養出一個疼太太的兒子。當媽的,哪個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考慮,要是梓潼不值得我心疼,我哪裏會數落你的過錯。你是她的丈夫,她的依靠,你難道要讓她,過我過過的日子嗎?感情的事情沒有先後,不試著努力一把,你永遠不知道誰才是更適合你的人。你就不能,給自己,也給梓潼,一次機會嗎?”
齊沐洲沉默了良久,突然問到:“媽,那件事,你還是很介意,對嗎?”
齊芳愣了愣,沒有再接話。她摟了摟身上的披肩,一步步地,回到空無一人的臥房,隻留給兒子一個孤獨又優雅的背影。
齊沐洲愣愣的看了看手中剩下的醒酒茶,舉到嘴邊,想了想放下了。留下一盞燈,齊沐洲輕輕地回到自己的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