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起來,齊沐洲就警覺家裏氣氛有了說不出的變化。這不才踏出房門,就聽見大廳裏歡聲笑語。齊沐洲心裏疑惑,不緊不慢地下了樓。破天荒的,老狐狸和母親都圍坐在開放式的廚房的配套吧台周圍,安梓潼也坐在一起與他們閑聊,似乎很得母親的喜歡。
吧台的桌麵上,滿滿當當地擺著牛奶、香腸、烤番茄、培根和雞蛋,白麵包、雜糧麵包和全麥麵包也都切了片,整整齊齊地擺著。水槽裏有幾個用過的餐盤,除了自己,眾人應該都已經用過早飯了。早餐在主屋吃,這還是頭一回。
齊沐洲懶得發問,和父母打了招呼後,照慣例去到門邊,拿了當天的報紙。揉了揉頭發,齊沐洲一邊迅速瀏覽著每份報紙的頭條,一邊徑直走到廚房。他不偏不倚地坐在了食物前邊,選了些香腸、番茄和兩個溏心煎蛋,然後又拿了些已經烤好的全麥麵包,麵無表情地吃著。
安梓潼有些不安,害怕齊沐洲惱怒自己自作主張地做早飯,又怕食物太簡單。她偷偷望了齊沐洲一眼,起身把放著各色果醬的籃子給他遞過去一些,讓麵包片吃起來沒那麼乏味。
這丫頭,昨晚上才到,就已經把廚房用得這麼熟絡了。齊沐洲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生分地說了句謝謝,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餐盤裏的食物。
“這孩子,這麼好的媳婦還藏著掖著不早點帶回家來。”齊芳打趣地說,“幸好有梓潼你慣著他。”
兩個年輕人各懷心事,齊沐洲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安梓潼無話可說,隻得害羞地笑了笑。
齊芳打趣完“小兩口”,轉頭笑著對範鈞說,“老公啊,是該早點置辦兩個孩子的婚事了。”
夫妻兩個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範鈞望著齊沐洲說道:“洲兒,你們兩個已經訂婚了,你也該收收心,別再總往外邊跑。關於婚事,你們兩個年輕人有些什麼想法?”
看著老狐狸又企圖給自己下套,齊沐洲喝了口牛奶,不動聲色地說:“小潼還準備去遊學一段時間。這次來台北,主要就是把我們兩個的事情公布一下,也讓她有機會好好地陪你們幾天。開課在即,下個星期,她就會直接從台北飛倫敦的。多開開眼界總歸是好的,我尊重小潼的意見。所以結婚的事情,我們暫時還不考慮。”
“梓潼你準備去遊學啊?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險,做父母地怎麼放心得下。老公你給梓潼的爸爸媽媽說說,讓他們放寬了心,梓潼的學業就交給我們來安排。我可舍不得梓潼走,台灣好的學校多得是,我們可以在這裏讀嗎。”齊芳頓了頓說,“要去英國也行,總得完婚了以後,叫洲兒陪著一起去吧。”
“媽您別鬧了,倫敦的學校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們這樣隨隨便便取消的話,小潼在那邊的信譽受了影響,怎麼辦?”齊沐洲繼續漫不經心地敷衍著自家老媽,“再說,我在公司才沒幾年,如果這個時候去深造,之前為了贏得大家支持所做的努力也就全部白費了。小潼都能夠理解我,您怎麼反而犯糊塗了呢?”
這個時候,範鈞突然發了話:“梓潼的戶籍在大陸,你們兩個想要結婚,讓梓潼留在台北,還真不是什麼可以急得來的事情。老婆,今天你找個時間,約個有經驗的婚姻律師,詳細谘詢一下這種情況下,咱們應該準備些什麼。”
安梓潼並不擔心結婚的事情,齊沐洲敢邀請自己陪他演戲,自然有萬全的對策應付過去。隻是,也不知道艾琳跟學校溝通好了沒有,要是自己耽誤了入學,確實比較麻煩。
“我個豬腦子,”安梓潼憤憤地想,“看著喜歡的人,就腦袋一熱,和他一起撒了這麼大一個謊。萬一學校注冊出了問題,又是因為這種難以啟齒的原因,傳到家裏,該有自己受的。”安梓潼心裏很害怕媽媽會對自己感到很失望,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留學的初衷不就是為了進到齊沐洲的圈子裏來嗎,現在奇跡已經降臨了,以後的事情,就留給以後去操心吧。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做出的勇敢的決定,媽媽應該會理解吧。想到這裏,安梓潼默默地打開一個黃桃布丁,用自己最愛的零食來平複不安的情緒。
可是齊沐洲和安梓潼都沒有想到,雖然成功地把出席訂婚儀式的眾人應付了過去,事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範鈞帶去的記者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隨著這麼些年或成功或失敗的案例,兩岸婚姻引發的爭論本來就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加上這次聯姻的男女主角是台北名門望族的繼承人和大陸地產大王的女兒,自然吸引了無數的媒體進行輪番地報道,大陸和台灣方麵貿易交流局的領導也紛紛被驚動。
騎虎難下的兩個當事人正商量著怎麼結束這場鬧劇,兩方家長卻已經早他們一步,在一體成型項目的媒體見麵會上,把兩家聯姻的喜訊給正式公布了。就連最不喜歡在媒體麵前發聲的齊芳也主動接受采訪,力挺準兒媳,表示兩個年輕人情比金堅,馬上就有好事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