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1 / 2)

清越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落入眾人耳中,震破一室的迷茫僵持,回眸看時,正是水溶舒袍而入,立於屏風處,神態瀟瀟。

他來得這樣突然,不但皇後瞠目結舌,便是黛玉也覺得甚是意外,然而不必深想便知道,這個男子,必定是來為自己鳴不平的。

不禁慨歎,原來,即便曾經被自己冷待,回首處,有些人卻始終都在,再細看,依舊溫潤如玉,嗬護備至,從不曾變。

心中猶自柔腸百轉,水溶已經斂了衣服,行下禮去,皇後煙眉微挑,開口問道:“這麼晚了,北靜王為何有空過來?”

水溶一襲月白色輕裘,從容答道:“因多日未見太後,溶與母妃都甚是想念,可巧今兒個的朝務處理完了,溶便特意過來請安,誰知到了太後娘娘的住處,竟是一片漆黑,人影都沒有幾個,隻有元妃娘娘這裏燈火通明,溶一時好奇,便想過來一探究竟。”

他說到這裏,側首睨黛玉一眼,清疏的麵容驟然浮現出一點冷銳,複又道:“不想聽到太後、娘娘正在詢問明蕙郡主,溶不便打擾,隻好在外麵等候,行為莽撞之處,還請太後、皇後諒解。”

皇後看著他的神態,先是一怔,繼而想起除夕宴席上,當初提及要給水溶、黛玉賜婚時,黛玉雖然沒有出言反對,卻始終一言不發,心中不禁一動,但凡世間男子,大多看似灑脫清雅,本性卻截然不同,賜婚不遂,又聽到黛玉與李稹越來越親近的傳聞,雙重打擊下,這個男子心中,未必沒有嫉恨和不甘。

她一直都知道,在太後心裏,水溶是值得信任之人,此時此刻,自己與黛玉僵持不下,太後又態度不明,若是能將水溶拉到自己這邊,自是能說服太後,穩操勝券。

心中這樣想,皇後自是暗笑不已,便淡淡道:“莽撞不莽撞,且不去說它,北靜王在朝堂上,素來心思清明,料事如神,不偏不倚,今兒個既恰好遇上了,想來心中自有一番見解,本宮與太後正覺得焦頭亂額,不如請北王爺將自己的看法說出來,也好讓太後和本宮參詳,不知北王爺意下如何?”

水溶依舊看著黛玉,靜靜聽完皇後的話,唇角微牽,然而那笑卻不抵眼底,看得人不寒而栗,半晌才欠身道:“皇後有命,溶自當遵從,不過溶有言在先,倘若說得不對,太後、皇後要多多包涵才是。”

形勢僵持不下,水溶的聲音驀然而至,雪雁心中歡喜而感動,隻盼水溶能出言維護,救黛玉出苦海,不想他當真露麵,卻神色有異,吃驚之餘,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難安,竭盡全力方才能定下心神。

黛玉麵容卻是依舊一沉如水,毫無半點擔心之態,水溶的性情,縱使旁人不知道,自己總還是明白的,兩人結識以來,對於自己,水溶一直關懷備至,嗬護有加,哪怕受到冷待,也依舊一如當初,何嚐有過例外?

因為懂他,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心中始終沒有半點擔憂,隻覺得在自己最危險最脆弱的時候,這個男子肯翩然出現,讓她的心,仿佛沐浴在春日的暖陽下,猶有香氣暗生,對於前路,也不再有茫然四顧、彷徨無助之感。

皇後那邊,聽了水溶的回答,眉眼紋絲不動,唇角卻舒展出淺微的笑容:“北王爺不必客套,有話隻管說罷。”

太後也點了點頭,出言附和。

“既是這樣,溶恭敬不如從命,”水溶從容欠身,徐徐道,“其實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溶並不是很清楚,也沒法子斷定在禦花園到底是誰推倒元妃娘娘,不過,賈家與北靜王府是世交,來往甚多,對於明蕙郡主、賈三姑娘的品行,溶卻略知一二。溶曾聽聞,賈三姑娘人美如花,又精通詩書,才貌雙全,實屬難得一見的佳人,可惜性情涼薄,將生母、親弟視如草芥,德行有虧,令人齒冷。”

一直驀然不語的探春驟然變色,咬了咬唇,欲要出言反駁,卻又不敢。

水溶也不管她,隻舒出一口氣,目光中的冷銳陡然轉為溫意,聲音也緩和了許多:“至於明蕙郡主,因她自小寄人籬下,受盡冷待,性情難免有些孤冷,卻始終溫和純善,更不會起害人之心,所以臣願相信,郡主一定是無辜受冤。”

皇後料不到他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由臉色大變,想也不想便眯著眼道:“想來北王爺不知,其實這段時間,因皇上常到林郡主處探望,宮中常有流言,說是因林郡主才貌太過出眾,讓皇上傾慕不已,這才將她封為郡主,以便以後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