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番對話,寶釵、黛玉、探春、惜春四人略微垂首,謙遜了一聲,方依次上前拜見。
按照年紀大小,自是薛寶釵在前,在場之人但見她款步徐行,姣好的容顏上始終含著一抹清怡笑容,及走到太妃麵前,便輕斂雲袖,行禮道:“皇商之女薛寶釵,拜見太妃娘娘。”
見薛寶釵生得豐滿圓潤,容色嬌美,又端莊至斯,北靜王太妃果然很是喜歡,抬手道:“薛姑娘請起,不必多禮。”
薛寶釵是敏捷之人,善於察言觀色,自是能從太妃的神態眸光裏,看出對自己的欣賞之意,心中不由有些得意。
正歡喜之際,冷不防水湄輕輕“哦”了一聲,含著疑惑的語氣道:“薛寶釵?我下的帖子,邀請的,是賈府的眾姑娘,以及林姐姐,怎麼突然多了一位姓薛的姑娘?唔,今兒個來的,都是世家小姐,如今卻多了一位皇商之女,倒真讓湄兒不知該說什麼了。”
聽了這話,薛寶釵臉上不由自主溢出尷尬之色,輕垂眼眸,呐呐道:“民女是賈家的親眷,寄住在榮國府,因聽說北王府要為郡主慶賀生辰,因仰慕郡主的芳儀,這才隨著眾姐妹過來拜訪,冒昧之處,還請郡主原諒。”
因剛一見麵,薛寶釵便盡心奉承自己,讓水湄很是厭惡,如今又聽說她是不請自來,水湄自是不肯輕易罷休,因冷笑一聲,泠然道:“薛姑娘這些話,說得很討人喜歡,隻是,湄兒有些不明白,湄兒一介女流,常在閨閣之中,哪裏有什麼芳儀?即便有,也不會傳到外麵去。”
說到這裏,踏著蓮步行到薛寶釵身邊,目不轉睛地瞧著寶釵,唇角露出一縷天真無邪的笑容,隨即道:“想必,是薛姑娘自己生了什麼心思,才特特借了湄兒的名頭,來我們北王府,不知湄兒說得可對?”
薛寶釵本以為掩飾一番,便能就此罷了,卻不想水湄竟說出這番話來,不由有些始料不及,勉強笑了一笑,軟聲道:“郡主說笑了,郡主此行,的確隻為慶賀郡主生辰,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緣故。”
聞言水湄默了須臾,以纖手輕理衣袖,淡淡道:“罷了,罷了,寶姑娘心思如何,隻有寶姑娘自己清楚,豈是湄兒能爭辯清楚的?”
薛寶釵聽了這話,不由略鬆了一口氣,水湄瞧著她,自是明白她的心意,心中猶自冷笑,秋水般的星眸滴溜溜一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凝眉道:“不過,對於薛姑娘的事情,湄兒倒有些好奇,薛姑娘既是皇商之女,想必家裏是極富貴的,怎麼如今竟會寄住在榮國府?於情於理,這事情似乎都有些說不過去呢。”
其時,水湄雖然言笑晏晏,眸光深處,卻有一絲絲的譏嘲之色,聲音中也含著咄咄逼人的冷漠。
薛寶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隱約現出一抹狼狽,多虧她生性穩重從容,不至方寸大亂,勉力鎮定下來,因笑答道:“我們薛家,原是從金陵遷來的,因進京之後,榮國府的老太君說,大家都是親戚,不如住在一起,也好親近一些,因情不可卻,我們薛家,這才留了下來。”
這一番交鋒,完整落入北靜王太妃眼中,因聽說薛寶釵不請自到,北靜王太妃心中也有些不虞,心底對薛寶釵的喜愛,也不由淡了下來。
雖然如此,但她到底是慈祥之人,見薛寶釵一臉難堪,言辭勉強,不由有些不忍,因笑著道:“罷了,來者是客,湄兒不可胡言亂語,不然,便要讓人笑話了。”
聽了這話,水湄雖然依舊有些不情願,卻隻得撇一撇嘴,就此罷了,黛玉、探春、惜春這才行上前,一一拜見太妃。
待見完禮後,因見眼前女子盡都是出眾的,唯黛玉姿色更美,天然一段清麗嫋娜,太妃不由很是憐愛,因讓黛玉在身邊坐了,也讓其他人都落座,品著香茗,寒暄閑話。
見了如斯景象,薛寶釵自是明白,自己竟沒能入北靜王太妃的眼,心中的失落感愈甚,對黛玉其人,也越發憎恨了。
因歎:古人道,既生瑜,何生亮?到了這裏,竟要換成既已經有了才色雙絕的自己,為何又要再有一個林黛玉,來奪自己的風采?
因了黛玉,自己想得到一份青睞,一份重視,竟這般困難,這讓她,怎麼能服氣?
珠玉在側,今後的日子,又將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