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沉默中滅亡,到沉默中爆,至少在陳文看來,後者要優於前者。可是再看李漁,出這話時卻是一陣的疲憊和感傷,陳文記得李漁的文字不是這個樣子的,或許自己的所作所為給他帶來了不的負擔。
“閣下有所不知,接到這個故事的大綱已有數月,在下可以是寫寫停停,直到前不久才徹底寫完。期間幾次撕稿,幾次想要棄筆,否則早就送到閣下案前了。”
李漁一語罷,陳文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沒等他想好如何回應,李漁卻像是打開了閘門一般,將積聚多年的心裏話釋放了出來
“接到閣下的大綱時,在下差一點兒就把書信給扔了,因為那場血腥的屠城,在下是實在不想再去麵對。可是由於閣下先前送來的那個故事確實吸引了在下,所以抱著隨便看看的心思讀過了一遍大綱,然後是第二遍,第三遍。一整的時間,在下想出過十幾個故事背景,整個故事的具體情節也多有浮現於腦海,隻差動筆。”
“可是當在下提起筆,卻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故事似乎哪裏不對似的。直到幾之後,在下才想明白,並非是故事不對勁,而是在下從內心裏不願意去麵對。”著,李漁便自顧自的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渾渾噩噩的過了近半個月,在下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於是便提起筆按照閣下的大綱和此前腦海裏的情節去寫。可越是寫就越是心煩意亂,最後隻得停筆,但到了第二就又提起了筆。就這樣,幾次之後,總算是從中走了出來,但是文字和情節上的許多東西卻必須不斷的斟酌。”
“好容易把前麵的故事寫完,可是寫到了最後的那段屠城時,先前的感覺似乎有回來了……”
“在下初到杭州,雖有友人資助,卻始終沒有一個正經的營生,家中用度艱難,若非山妻持家有方,隻怕早就餓肚子了。自從此前得了閣下送來的稿酬,家中總算是寬裕許多。不怕閣下笑話,那些在下總是在想,若是棄筆不寫,家中就又得艱難度日,所以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寫下去。”
“原本在下是打算寫完後就讓閣下的從人帶回來的,可正好是這時,臨海伯在衢州大敗韃子的消息傳到了杭州。”
“回想起那個始終沒有寫下去的結局,在下才想明白,正是王師的努力才讓更多的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不至在韃子的野蠻屠戮中陰陽永別。如果中國被夷狄竊取,那麼就會有更多的範柳原和白流蘇被韃子殘害,世間的美好也隻能存在於故事之中。”
“所以,在下決定離開杭州,帶著家人和有著同樣想法的朋友回到金華投效王師,順便把這份手稿交給閣下,同時也請閣下來為在下作個見證。”
到這裏,李漁竟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把裁紙的刀,看著陳文淡然一笑,左手將頭頂的金錢鼠尾一捋在手,右手一劃,那條醜陋的金錢鼠尾就落在了地上。
兔起鶻落之間,陳文的那幾個護衛剛剛有所反應,還沒來得及動手就看見那個讀書人在他們的大帥麵前把鞭子割了下去,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隻是他們,就連陳文也是一愣,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可能,可卻偏偏生在了他的眼前。
“從文字的交流中,在下看得出閣下也定是一位心懷漢家衣冠的義士。雖然不知道閣下是否有意為之,但是這兩個故事寫下來,在下確實感悟良多,所以今番一事不勞二主,還望閣下見諒。”
此時此刻,李漁似乎是從千鈞的重負下擺脫了出來,整個人也變得煥然一新。反倒是陳文,似乎還沒有在這種屬於“藝術家”的馬行空中反應過來,尤其是想到李漁打算在金華投軍的念頭,就連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又暢談了片刻,李漁便起身告辭,他還有幾個朋友一起來到了金華,眼下就住在城西的一個客棧。他們打算花費幾的時間來了解下金華明軍和官府的各個部門的職能,好為投奔明軍的事情做一個準備。
今碰上的事情似乎是有點另類,不似陳文平日裏經常處理的那般,雖然這個結果是他所期寄的,但還是弄得他好像反應都有些遲鈍起來,甚至把請李漁為八詠樓重寫對聯的事情都給拋諸腦後。待他從刺激中反應了過來,還是去找了孫鈺對李漁等人做出了一番安排,而當他回到老營準備休息,也好明返回衢州前線,卻接到了一個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迫使他今必須連夜返回衢州前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