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並行(1 / 3)

懷揣著最後一頁講解冰塊密度的書稿,李漁顧不上吃什麼早飯,連忙向那位朋友家趕去,以便盡快弄明白這裏麵的原理。

與此同時,越過錢塘江,進入紹興府地界後一路南下,在通過了被當地人稱之為浣江的那片靠近諸暨的水域後,於世忠父子乘著那一葉扁舟愈加的接近了金華明軍控製區的最北端——有著諸暨南大門之稱的安華鎮。

掌舵的艄公是個老把式,走從紹興到安華鎮的水路已經幾十年了,對於水文狀況了如指掌,什麼礁石、暗流之類的無有不知,就連哪裏有清軍、河盜出沒都很清楚,這一路上可謂是無驚無險。

不過他也僅僅是走到這裏,因為後麵的路途便進入金華府的地界,兩地的艄公們墨守著老輩定下的規矩,以這裏作為營生的分界線,同樣也方便客人選擇向西進入浦江縣還是向南進入義烏境內。

安華鎮在望,終於快要抵達明軍占領區,數月的艱辛即將告一段落,於世忠自烏篷中走出,站在穿上伸展了下腰身,順勢閉目享受了一番陽光的暖意。待他睜開眼睛,遙望遠處,第一眼看到的似乎卻不是預想著的江南鎮,而是一座醜陋而簡易的夯土堡寨。

這裏是金華明軍直麵北線清軍最重要的一道防線,修建個把堡寨也是極為正常的,隻是這堡壘的外牆修得實在簡單,未有包磚不,待船隻繼續向南到了近處,細看去更是連夯土做得都很敷衍,別是火炮了,弄不好幾場暴雨下來直接就塌了,都用不上清軍出手。

“到了金華,要不要和陳大帥提一嘴呢。”

見於世忠麵帶猶豫和不解,那艄公瞅了一眼遠處的堡寨土牆,繼而向於世忠道:“這牆好像一個多月前就是這樣。怎麼到現在還這樣。”著,艄公指了指遠處正在搬運木料、石料、沙土的那些穿著破破爛爛的綠營服飾卻統一剪了鞭子,露出了禿腦殼的苦力。

“上次來時,好像就看那些人在往裏搬東西。可巧。這次又看見這個了。”

隨著艄公的手指,於世忠也注意到了那群苦力,不過以一個實習武人的眼光,他覺得那些苦力從舉止上似乎應該是行伍出身。隻是讓他很奇怪的是,坊間不是那位陳大帥不留俘虜嗎。這怎麼還出了一幫穿著綠營服飾的苦力呢?

帶著滿心的疑惑,於世忠父子隨船繼續南下,直到安華鎮才轉乘大陳江上的渡船繼續南下。

漸漸遠去的夯土城牆外,金華鎮標營的安慶籍士兵譚景仁和本地士兵王啟年一人一頭挑著擔子向夯土城牆內部走去,而擔子下麵吊著的則是一塊從左近山上新建的采石場裏弄來的石頭。

大半年前,二人在台州跟隨金華總兵馬進寶成功擊潰了俞國望率領的台州明軍,結果慶功宴剛剛吃過,卻傳來了金華府被另一支明軍奪了去的消息。緊趕慢趕的回到金華,所幸明軍隻是占了東陽和義烏二縣,他們的家業都還得以保存。

可誰又能想到。沒過多長時間,不僅僅是他們,連帶著督標營和衢州、處州、嚴州三個府綠營的部分兵馬一起被始終處於劣勢中的明軍擊潰,就連他們也成了俘虜。

俘虜營的日子不好過,每人每也就一碗稀得可以當鏡子的粥加上一個不大的餅子,最多隻能拿水填飽肚子,可是一泡尿下去就又餓了。所幸明軍管束甚嚴,否則就連這點吃食隻怕也會被人搶走。

可是沒過多久,俘虜營便從閑談的明軍口中聽了撫標營由於在義烏屠戮百姓,被明軍前後夾擊堵在了山口裏全部殺死的事情。

消息傳來。恐慌傳遍了俘虜營,每個清軍俘虜都想要逃跑,因為這些年他們跟在馬進寶屁股後麵犯下的累累血債一點兒也不比撫標營哨,可是俘虜營周圍便是明軍整整一個戰兵營在進行監視。但凡是脫離了規定活動區域的明軍根本不問理由,直接殺死,哪怕隻是想要去拉屎也不行。

醞釀中的逃亡沒有開始便在明軍的高壓下宣告完結,過了幾,新的命令下達,所有俘虜清算過往罪孽。以服勞役進行贖罪。

服勞役,證明明軍覺得你還有用,性命暫且算是記下了,但是勞役服多久,累不累,待遇如何,會不會被活活累死,這些問題很快又籠罩到了他們的心頭。

在明軍的押解下抵達安華鎮,這裏距離清軍控製區很近,但是在明軍的高壓政策以及強悍戰鬥力麵前,俘虜們還是選擇了沉默,而這其中也少不了清算時定下的每人服勞役工時數量,隻要能夠服夠了勞役,便可以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