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孔陽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又問:“那我應該怎麼做呢?怎麼才能把他們都引入正道啊?”
智公禪師向高玉成一指:“他當日被人攝去,隻有兩個下場,要麼做了那人的禁臠男寵,入華山教下,要麼被采補而死,再轉一世,未來途徑也是惡多善好。但是被你救去,他又極有福慧,知道向你求拜,入了峨眉教下,已經是因你偏離了原來的岔路,走上另一條道路。湖中那位小友,也是過去信念感召,交了一群殺人魔君,即便這次沒有鬧翻,他常與那些人往來,百十年習氣熏陶,早晚也要與那些人成為一類,將來做下大殺業,還不知要受何等惡報,卻又因為你,轉入別途,因交惡友而遭厄,亦因交善友而得福,因果之妙,不外如是。”
“交朋友交不好也會遭厄嗎?這個太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智公禪師笑道:“久在蘭室,不聞其香;久入魚肆,不聞其臭。人的習氣能夠互相傳染,與貪心的人在一起,常說偷盜**之事,久而久之,自然染著此性,與嗔心重的人在一起,常粗口咒罵,動輒將人打殺,久了亦會沾染此習。此二者佛門稱之為毒,無形無色,傳染之性極烈。佛門中唯有大菩薩方可不受傳染,反而能以慈悲感染對方,此即為佛門常說之度化,似地藏菩薩那般,方可入地獄度化眾生,沒這份功力的,一入地獄,即被地獄眾生的貪嗔愚癡,殺淫賭盜等惡心沾染,淪為一體矣。你那位小友本在旁門,不比你玄門正宗,性命齊進,內外圓融,更應該謹小慎微,遠離惡緣,親近善知識,他卻主動去招惹惡類,固有此劫。”
朱孔陽聽了這番話,心中隱隱有些明悟,有點明白公冶黃的意思了,又回憶自己這些年來,似乎確實有好幾次機會走上“岔路”,從根源上,是長眉真人給了他九天玄經,給了他七修仙劍,給了他九戒仙幢,道法仙劍法寶,全都是這世界上最好,讓他對其他東西不那麼“貪”,等他修煉九天玄經有成之後,自然而然,就把該明白的都明白了,知道孰可為孰不可為,知道九戒的意義所在,非但不感到受拘束,反而自然而然不去做戒律禁止的事情。
朱孔陽又向智公禪師請教了很多東西,智公禪師境界之高,超乎他的想象,他跟長眉真人接觸不多,但總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現在遇到智公禪師,覺得他並不比長眉真人差,而且為人隨和,就像是鄰家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爺爺,一點沒有佛門高僧,大阿羅漢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讓人倍感親切,說起話來,也不會張口佛說,閉口經雲,用很普通的話把他的疑問解釋清楚,最重要的是,他沒有主動給朱孔陽灌輸什麼,都是朱孔陽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朱孔陽原來對佛教那點門戶之見也就都放了下來。
雙方一直說了七天七夜,到了第八天頭上,終於說得差不多了,雙方站起,來到湖邊。
朱孔陽心裏還是很擔心,因為智公禪師也沒有說死,肯定能幫助衛肅冬恢複過來,如果連這位老和尚都不行,這世上也就沒人能行了,衛肅冬那個樣子,還要出更大的亂子,朱孔陽又不能真的像公冶道人那樣送他去兵解,說得好聽,其實就是直接把他殺了!朱孔陽怎麼能下的去手?
智公禪師擺手,湖中蓮花開放,衛肅冬從裏麵飛出來,落在岸上,朱孔陽還怕他要動手傷人,正自戒備,衛肅冬一下子給他跪下了,淚流滿麵,哽咽著說:“阿陽,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