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背燈和月就花蔭,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貳)
我和蘇澈候在手術室外配合警察做筆錄,警察走後我便愣愣地盯著手術室門頂上的紅燈。心裏泛出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更怯的心情”。我既無限期待那紅燈滅了,又無比怕它突然就死了。
我餘光斜過蘇澈。他泛白的嘴唇幹燥的有些死皮。見他想對我說些什麼,我等了許久他不開口。我動了動嘴角,蘇澈。
開口之後我驚了驚。嗓音沙啞陌生得不似我,喉嚨撕裂般的疼,我說,我隻知道許筱影在巴黎。你去找她吧。
蘇澈依舊端坐那,我這才扭頭正看他,你也別怨我我當年沒告訴你,當初那情型我是真心不想讓她耽誤你,可如與安然在你身邊呆了三年都未曾進你心裏。蘇澈,你說那請之一字倒真應了一語成讖。
蘇澈泛紅了眼麵容枯槁,他說,老大,對不起。
他這一聲老大倒叫我平百生出些感慨,當年最初時他喜歡許筱影喜歡的死去活來,多少次我同影子外出他都厚顏無恥的讓我帶上他。而有段日子他許久沒來找我,去他家時見他手腕處帶著一串佛珠,滿眼盡是慈悲的笑,他不處處讓我捎上他,我便歡脫的以為他已將紅塵之事看淡,意欲青燈古佛。見他如此我還好心提醒他,想當和尚沒有個本科文憑是當不起的。
他擺弄了兩下佛珠微闔了眼,說,佛曰:成經壞空,人生長短,並無別事。我憑了這份心意漫天神佛應不怪我做個俗家弟子。
我不覺嗤笑,你左一個佛右一個佛的,那你可知什麼是佛?
他佛珠轉的更帶勁了,我瞧著他看我的眼神也甚是慈悲,他說釋迦牟尼成佛,亦未了卻夠生的前愛過的女子由此可見情之一字,本就是佛。我對筱影的情意想必同那釋迦能是一樣一樣的。
他這一番話今我起初的歡悅早變成了糟心。豈不料白駒過隙之後他口中的情之一字卻印在了她身上再也無法抽離。
我盯紅燈盯得眼疼,擦擦眼轉而對蘇澈幹巴巴的笑了一下。自此,我們都再未說話。
爸來了之後朝我臉上扇了一巴掌,從小到大他都沒打過我,這一次他打我,我隻覺得打得輕。媽抱住了我背在我後麵哭的令人心疼。我愣愣的看著爸顫微微的雙手撲通一聲跪下了,我說,爸,你打我吧我錯了,我不該帶黎竹過去的,你打我吧。
爸臉色鐵青指著我和蘇澈,氣得嘴唇發抖隨後重重歎氣。我攤在地上止不住的哭。
蘇澈他突然跑開撞上急忙走來的蘇叔叔,蘇叔叔拽住了他卻被他一下子撐開了跑了出去。身後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爸媽上前詢問,我僵在那裏不敢回頭,我聽見爸小心翼翼的問醫生黎竹的狀況,那語調我聽了心酸,醫生說,病人脾髒受損失血過多,為了避免排斥現象建議使用親屬血源。病人是O型血,你們誰是O型血?
我激動的跑過去,我是O型血,我是他姐姐。
誰竟想爸把我推到一邊,我愣了愣聲音顫抖,爸…怎麼了啊?
我爸沒理我對醫生說,抱歉醫生家裏沒人是O型血麻煩您還是用醫院存庫裏的吧,請一定要將我兒子就回來。
醫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爸,有些遲疑。我上前抓住爸說道,爸,我是O型血為什麼不叫我去?
媽將我扯開低聲道,妮子你別說了聽你爸的。
我不聽!那是黎竹的命啊!爸,你為什麼不讓我去?!
我奮力掙紮著,幾番僵持不下。爸黑著臉又打了我一耳光,你閉嘴!
我低下頭咬破了下唇,硬生生地將溢眶的眼淚收了回去。第一次我對這個寵我至深的父親存了恨意。這時周爸帶著那周天銘從走廊的盡頭走了過來,周天銘陰著臉雙唇緊抿。爸看著他們眉頭緊鎖。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