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雨水淅淅瀝瀝,刮著風。
天很暗,四處模糊一片,隻有濕漉漉的樹葉子反射出幾點亮光,一閃一閃的很是滲人。
這樣滲人的亮光很少招人喜歡,因為相比於此,人們更願意是完完全全的黑暗——至少那樣睡起覺來可以更加沉實一些。
但有時候,這種亮光即使再滲人,也有人希望它能存在的久一點。
方煌此時就是如此——因為作為一個眼睛二點五的超視力人士,這一絲亮光足夠他看清對麵那東西的舉動。
一隻巨大的渾身火紅色的兔子!
以上帝他二大爺的名義發誓,方煌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兔子,也從來沒想過兔子長到這麼大會有這麼恐怖!
手臂上的灼痛讓他現在還有點喘不過氣來——那是被大兔子口中噴出來的火給燒的!
明白了吧,這他娘的是隻會噴火的大兔子!
好在早先無數棵幾十人合抱的大樹讓方煌多了個心眼,弄了跟粗糙的木矛防身——成果就是,木矛尖銳的一頭還沾著幾根火紅色的毛發。
大兔子對木矛有些忌憚,不過這種忌憚顯然還沒有大到讓憤怒的它退卻。
饑寒交迫的方煌先前以為紅毛大兔子是一塊好肉,可當紅毛大兔子露出了狼一樣尖利的犬牙,當然也認為他是一塊好肉。
所以方煌現在肯定不再想吃兔子,可惜被惹毛了的兔子卻未必不想吃方煌了。
這樣對峙對方煌很是不利,他已經累了一天餓了一天,加上受了兔子噴火這麼個驚嚇,站久了雙腿開始抽筋。
不動不行了。
他雙眼死死盯著兔子,緩緩移動身軀,隻一會,便覺得果然好受多了——不過大的動作就算了,雖然那想法很誘人,但是兔子噴出的火焰可不是好玩的,方煌可不想因為僅僅走幾步就再吃上一記。
大兔子果然開始警惕,火紅色的眼睛漸漸發亮,身上的紅毛像是鋼針一樣筆直豎起,這是要準備噴火的前兆啊。
“哢嚓!”
腳下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
方煌心下大跳,趕緊抓緊木矛,對準了兔子。
果然,兔子動了,四肢稍稍用力,隻是一個小小的跳躍,便撲到了方煌五六步處。方煌木矛一振,搶先一矛戳向兔子。
“呼!”風聲鶴唳。
方煌的木矛戳了個空,兔子往左一跳,頭往後一仰,一蓬火焰直衝方煌胸口。
“尼瑪!”
方煌大驚失色,雖然早先戳到兔子的那一刻就知道這噴火兔子不好惹,但人總有個僥幸心不是,哪想到這兔子的反應竟然比剛剛厲害這麼多!
心急之下,他一個側蹲,木矛對著兔子胡亂舞動,隻聽得劈裏啪啦一陣亂響,灼熱之氣和毛發的焦臭味連綿不絕。
木矛毫無意外被點著了,隻是方煌此時哪裏還顧得上手裏拿的是木矛還是火把,反正就是對著兔子亂舞。幸運之神終於給了他一線生機,這毫無章法的亂棍,竟把兔子嚇退了一小步,口中火勢頓時止了。
好啊!
方煌眼睛一亮,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青蛙一樣一蹦半米高,把個著火的木矛當木棍使,利利索索一個斧劈華山正中兔子腦門。
“哢嚓”一聲爆響,也不知道是木矛斷了還是兔子給開了瓢,反正這一下子可是不輕!
方煌隻覺雙手巨震,虎口幾欲開裂,卻也明白此刻萬萬不能鬆開木矛,當即呲牙咧嘴,不管不顧照著兔子腦袋就是一頓狠砸。
“嘭嘭嘭噗噗噗!”
聲音響了好大一會,慢慢由脆漸鈍,越來越輕微,終至消失。卻是方煌已經無力再揮舞木矛,手軟腳軟,任命一樣趴在了兔子身上。
兔子還在顫抖,粗壯的後腿時不時抽風般亂蹬一氣,不過顯然已是彌留前的回光。
方煌脫力了,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力氣,劇烈的喘息如同年久失修的破風箱。木矛就在手邊,他摸索著想拿起木矛再給兔子一下,可惜力不從心,舉了好幾次都沒舉起來,也就放棄了自己無意義的舉動,隻管趴在兔子身上,享受身下傳來的溫熱。
反正他已經盡力了,兔子沒死就他死,何況身下就是兔子的大腦袋,他覺得已經不再是硬邦邦的,而是有點軟有點變形。
腦袋都碎了,這死兔子總不至於還能噴火會咬人的吧?
喘息了好一陣子,方煌漸漸恢複了點力氣,兔子很久前就已經不再動彈,開始慢慢僵硬變冷。他掙紮著坐起來,恨恨的朝兔子吐了口唾沫,忽然哈哈大笑。
方煌覺得自己真是命大,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古怪的世界,躲躲閃閃的一天下來竟然隻有一隻會噴火的兔子給了自己生命危急,要是中午碰到的那比拳頭還大的馬蜂也看自己不順眼,估計自己早就見毛爺爺去了吧。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輪俏麗彎月掛在高曠的天邊,月光穿過繁密的樹葉,灑在地上,影影綽綽的,給大地披了一層花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