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這東西的手輕輕的抖了一下,那黏膩的、黑糊糊的汗順著她那看上去病態的、蒼白的皮膚流了下來,隨著她步伐的加快,她袖子裏的東西也越來越危險,不,準確的說是隨著她與櫃台邊上靠著的、專心玩手機的那人距離的減少,她越來越緊張。
她那枯黃的長發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上麵似乎還沾著泥土,看上去讓人惡心至極,那無神的眸子呆滯的注視著櫃台邊上靠著的人,邊上時不時走過的陌生人一臉厭惡的捏著鼻子快步逃離,可她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盡量放鬆著,一步一步朝櫃台走了過去。
那玩手機的人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味道,嫌惡的抬起頭,看到眼前髒兮兮的女孩兒,眼神更加鄙夷了,而他所說的話比他的眼神更能表達他的嫌惡:“喲嗬,瞧你,難不成是自家澡兒堂子太磨嘰不敢去洗澡兒,小丫頭片子家家的還怕叫你自己家埋汰了嗎?”地地道道的北方方言,隻是言語間難免讓人覺得這人實在沒素質。
可女孩兒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冷嘲熱諷,麵無表情的把手中的東西推向了那人,那是一袋鹽,潔白的鹽袋子上似乎還有幾道“黑爪子印”,剛才那玩手機的人瞥了一眼,極其不願意的、動作極大的用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把鹽袋子拎了起來,草草看了眼後“啪”的一聲兒扔在了櫃台上,道“十塊!”女孩兒那不卑不亢的眼神變了,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人,她感覺自己的手在發抖,這不可能,一小袋子鹽竟十塊?她在那裏愣了半天,可她發現沒有人能幫助她,隻好支支吾吾開口:“那個……能便宜點嗎?”而那人則是不耐煩地大喊:“買不起就別來,一個臭乞丐還敢來買東西?”
她幾乎被這刻薄的售貨員的話嗆的要掉下淚水來,沒有說話,這店裏似乎安靜了一會兒。
突然,女孩飛跑出了店,而在女孩兒跑過店門的時候,那裏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音,大家都聽過這聲兒,也知道這聲兒是什麼意思——那孩子偷東西了。沈璃安在聽到那聲音之前在鬼鬼祟祟的挑選女孩子每個月的必需品,一邊挑一邊極小聲兒的罵娘,口中似乎在責備她“大姨媽”的不是,這麼罵著,她下手也越來越重,本來是想拿,誰料手一抖把那一排“豆腐塊兒”都推倒了,隨後那刺耳的聲音就響起來了,小店裏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沈璃安頭發長見識短,要不是蕭暮暖那貨今天有事,她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自己來搞定,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然不知道那聲音代表了什麼,想當然的認為是自己毀壞了店裏的貨架,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她一高二“工薪階層”女孩子真心賠不起,雖說年年的“一中考神”稱呼都信手拈來,但她可是不怎麼願意讓自己英明神武的考神稱呼沾上個“毀架不倦”的美名,於是乎,大家就看到了一個嘴裏高喊著“看不見我”的女孩兒以光速逃離了眾人的視線,手中似乎還抓著兩包少女粉的東西,而在第二個女孩兒跑出小店的一刹那,那刺耳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了……
剛才尖酸刻薄的售貨員意識到事態不妙,拍了拍櫃台狠狠的咬牙道:“沒想到這死丫頭還有同夥!千萬別讓我抓到你們!”一旁的人都以一種戲諛的眼光等著看熱鬧。
而就在這時,一位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的少年緩步走向櫃台,唇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容,但眉宇間卻含著絲絲戾氣,他唇角動了動,那清澈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真的是這樣嗎?”
那售貨員抬起頭來,遲疑了一陣,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這不是蕭家少爺麼,別的他倒是不敢說,就這眼睛,水波蕩漾卻寒光湧現,和當年叱吒商場的蕭老爺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售貨員的尖酸刻薄一秒變成了點頭哈腰,一個大男人笑的比女生還羞:“蕭少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這兒很亂的,您身嬌肉貴的可別傷著您。”男孩斜了斜嘴角,看上去是在笑,但又像是生氣了,隻見他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張卡,用纖長的手指夾著,手腕隻是輕輕翻轉,卡卻穩當的、準確無誤的甩在了那小售貨員的臉上,大家都聽到了“啪”的一聲,卡掉到了地上,小售貨員的臉上多了一大片紅印子,他嚇得不敢說話,而這位所謂的少爺整了整風衣的衣領,本是慵懶高貴到極點的動作,可他的話一出口讓一旁看熱鬧的人們和這小售貨員瞬間石化…
隻見他懶洋洋的開口“以後把舌頭給我擼的沒有褶兒再來上班,別連人話也不會說讓人家買東西的看著倒胃,還有,你那連顧客買的鹽都不肯碰的、嬌貴的狗爪子要是再敢在上班時間摸上你的手機,小心我把它剁了!哦,不,以後就不用來了,我怕你嚇跑我的顧客!”
這這這……這真的是剛才那個彬彬有禮溫潤如玉的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