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手機鈴聲把正在睡夢中的柳小謙驚醒,她眯著眼睛,一隻手劃拉到手機,嘴裏嘟囔著:“誰啊!一大早來電話!”當她看清楚屏幕上老爸兩個字時,卻是立刻爬了起來,低頭哈腰態度恭敬:“老爸,啥事?”電話裏傳來了柳老爺子柳晨風的聲音,永遠有那麼幾分威嚴,不改軍人本色的威嚴:“小謙,下雪了,你今天公休就去你大奶奶那邊看看有什麼需要做的,這個季節忽然下雪,怕是取暖都成問題,快點去,別睡懶覺耽誤了!”
下雪了?下雪了嗎?柳小謙一臉愕然望向窗外,果然白雪皚皚,天地間一片蒼茫。這個季節怎麼會下雪呢?現在才陰曆的九月底,即便在北方,這時候下雪也是破天荒頭一次。
柳小謙趕緊起來簡單梳洗一下,套上羽絨服,快速下樓去。對別人,柳小謙可以說是臉酸心硬,翻臉比翻書還快,對父母,卻是百分百的依從孝順。她是父母的老生閨女,哥哥柳益大她十六歲,小謙的老媽在40歲才生了她,家裏的孩子連同堂哥堂姐,小謙是排行最小的那個,也是讓爺爺柳一舟最頭疼的那個,叛逆、囂張,時不時還犯渾,最讓柳一舟不能容忍的是小謙打小不愛學習,上課打瞌睡,從來不寫作業,成績自然一塌糊塗,柳一舟帶了幾十年高考畢業班,當了十幾年重點中學校長,對柳小謙卻一點辦法沒有,小時候有一次為了逼小謙學習,柳一舟甚至舉起了手裏的拐杖,還沒等拐杖落下來,小謙卻兔子一樣竄了出去,一溜煙爬上院子裏的梧桐樹,在梧桐葉子裏露出小臉笑嘻嘻的望著樹下正著急的用拐棍戳地的爺爺,好嘛!都上樹了還能咋滴?爺爺和聞訊趕來的奶奶還得在樹下祖宗、寶貝一通好話,才把柳小謙從樹上哄下來,安全第一啊!至於學習,愛咋咋地吧。
柳小謙剛走出宿舍樓,便感覺一陣冷風夾著雪花直鑽到脖子,她把羽絨服的領子豎起來,靠,這天真冷!
“小謙,小謙,下雪天去哪裏啊?”
不用想小謙也知道誰喊她。
“等等,我們也去。”又一個聲音急促的響起,小謙樂了,是死黨許諾和張揚。眨眼功夫,宿舍樓裏跑出兩個大男孩
“小謙,你還挺詩意,踏雪尋梅嗎?這冷的天,出去幹嘛?”高高瘦瘦的許諾玩笑著問道。
“老爺子打電話,讓我去大奶奶那邊看看,忽然下雪了,估計是怕老太太凍壞了。”
許諾一腳踩到雪裏,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沒膝的雪把他嚇一跳:“小謙你確定今天去?這雪都快一米深了!”
張揚笑道:“下雪算什麼?小謙要去,下刀子咱們也陪著,這叫舍命陪君子,對不?”
“你們兩個就臭貧!走了,走了。”
小謙的大奶奶家距離她的單位並不遠,平時過去走路也就二十分鍾,可是今天,這二十分鍾路程卻無比的艱難,三個人可以說是在齊腰深的大雪裏撲騰著行進,一會兒功夫已經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透過羽絨服冒出陣陣熱氣。
“小謙,你爺爺幾個媳婦啊?那裏出來一個大奶奶?你奶奶是小老婆?”許諾喘著粗氣問道。
“你奶奶才小老婆呢!”小謙罵道
“我大奶奶是大爺爺的媳婦,大爺爺早年死戰場上了,後來大奶奶就一直一個人過。”
張揚也好奇的問道:“小謙,你大奶奶怎麼在這裏住呢?”
小謙停下腳步,深深的喘了幾口氣說道:“我大奶奶單位退休以後,把三居室換了現在的房子,這裏是她娘家,我和我爸上次去的時候,她就和娘家一個侄子住在一起,好像說打算靠這個侄子養老,她對娘家人很親近的,對我們,總是很冷淡,時間久了,叔伯們也就不去看她了,爺爺常念叨這個孤寡嫂子,也就我爸去,現在老爸年紀也大了,常囑咐我過去看看。看也沒意思啊,每次去了大奶奶都淡淡的不願意理睬似的。”
三個人邊走邊說,在幾乎齊腰的雪地裏艱難跋涉,中午時分才來到了小謙大奶奶的家。因為拆遷的原因,這條街上隻有零散的幾家住戶出來掃雪,也隻限於自掃門前雪,大奶奶家在這條街的盡頭,街坊鄰居都已經搬到了回遷樓,隻剩大奶奶這一家沒搬,越發顯得孤零零的。
許諾看到門前的積雪沒有打掃過的痕跡,不禁罵道:“靠!這家人真懶,也不出來掃雪!”
說話間小謙已經來到門前,輕輕拍打著門環,院裏沒有一點動靜,張揚性子急,伸出大手用力捶著陳舊的木門,半天沒動靜,:“不會還在睡吧?這天氣,正適合睡覺。”張揚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