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師太為她的孩子起的名字,她在回宮的路上心底特別寧靜。
初夏,這個名字初錦哥哥一定會很喜歡。
初夏是他們孩子出生的季節,初夏是淩初錦和夏涼鳶相愛的證明。
第二日,她起得很晚,身子有些微微的酸疼。她想,大概是昨天經曆了太多事,所以感覺到了疲憊的緣故。
她方才醒來不久,便有一名宮女走近她的身旁,向她遞出了一封信箋。宮女稟告說,這是十九王爺留下的。
涼鳶一怔,趕緊打開信封。她有預感,什麼東西正在漸漸遠離,會讓她很無助,很難受。
“鳶兒,我走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至於淩初錦的事,你想知道的話就去找肖清吧,他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記得,我不在的時候這個宮裏唯有肖清可以值得你的信任。
原本這封信會很長很長,可後來我想通了,千言萬語也就那麼一句話:珍重。
——很呆很呆的那根木頭,字。”
看罷這一段字,涼鳶的腦內竟是一片空白,她已不明自己內心究竟是無感還是太過難受,竟然落不下半滴眼淚。
沒想到昨晚還在一起說要惺惺相惜的人,今日自己一睜眼都已啟程不見了。此刻他一定正隨著天竺朝隊一起向著國境西南的天朝聖國而去吧。
呆木頭,你的恩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涼鳶收起信箋,將它疊得四四方方而後藏到了首飾盒中。
深深吸了口氣,她喚來宮女替自己梳妝打扮。片刻後,一切就緒,她走出瀟雅宮,來到了雲衾殿。
一走進殿門,除了屈指可數的幾民宮女外,整間宮殿竟是靜得可怕。
白色的絲簾隨著風輕輕地晃動,飄逸得就如它們的主人一般,親和,柔軟;整間雲衾殿帶著淡淡的荷花香,每一次吸吐之間都有他的味道;那白色的基調,那不同於其他樓宇素雅的氛圍,這一切都和他好像好像……
涼鳶靜靜地站在大殿之中,聽著宮女們輕碎的腳步的回音,心情卻變得越來越沉重。
許久許久,她終於邁開了步子,走到了露天的閣樓上,看了看南頭的河流,看了看西側的群山峻嶺。
他就這樣走了,為了她放棄了這裏的一切,走了。
呆木頭真是太壞了,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討她的歡心,卻還要處處為她著想,考慮。
好吧,既然他離開了,那她就要對得起他的犧牲,對得起自己對淩初錦的愛。
思及此,她忽而折身,逮到一位宮女開口問道:“你可知肖清肖大人此刻人在何處?”
“回公主,奴婢不知。”
“那……肖風呢?”雖然很怕見到他,可為了找到肖清,她也隻好找他問問看了。
“回公主,肖護衛好似得了一種怪病,時常神誌不清,所以王爺將他囚在了偏殿裏。”
“怪病?”涼鳶反問,“有多奇怪?什麼時候的事?”
“自從月娥王妃死後肖護衛就似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幾次帶劍傷人,好多宮女都差點因他受了傷呢,每一次發病他都會在口中說一些胡話,可嚇人了。”宮女越說越激動,整張麵色都暗了下去,到最後竟都開始瑟瑟發抖,一副快要哭的模樣。
聞此,涼鳶心頭又是一緊。看來肖風對月娥郡主的感情真得好深刻,好真摯,可是他為什麼要傷人呢……
“啊!”她忽地暗呼出聲,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一晚,她才回宮裏的那一晚!那天晚上有人想要在她睡著的時候殺了自己,那人一定就是肖風!他一定是恨她害死了月娥,所以想要她償命的!
不行,她得去和他說清楚,這個心結一日不解,他便會多恨自己一日。他的病是心病,隻要說清楚,讓他走出這個困境就一定能好的。
“你知道肖護衛被關在哪了麼?”涼鳶對宮女問道。
“回公主,奴婢知道。”
“那帶我去。”
“公、公主,您想做什麼?王爺交待過讓大家別靠近那裏的呀,真的很危險。”宮女死死拉住涼鳶的衣袖哀求道,“肖護衛身手了得,很多次逃出院落,傷害了不少無辜的人,公主,您不能去啊。”
“沒事,我帶她去。”這時,兩人身後響起一道沙沙的聲音。
涼鳶聞聲回過頭,見到了肖清。
“肖清。”她眼神一亮,漾起了笑容。太好了,這樣一來既能找到肖風,又能向肖清問清初錦哥哥的事。
“走吧。”肖清淡淡道了一聲,一如既往的冷峻不苟言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