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山下如畫的景致,兩人靜靜的坐了很久,雖然已屬四月尾聲。久坐過後徐濤仍覺寒氣襲人。轉臉望望身邊的同伴,發現她也正好把目光轉向自己,四目相視,夏雲首先打破尷尬:“你身上涼不涼?”
搖了搖頭後,徐濤緩緩應道:“今天咱倆在這兒道別就算我送你,真正到機場相送,我有很多不便,請你諒解。”
“那時還忙嗎?你不是說過了‘五一’茶葉就不值錢了嗎?”
“不關茶園裏的事。”
避開對方的目光後,徐濤又接著說道:“這十多天賣完茶葉後都花了不少時間陪你,弄得我妻子陪著我多熬了不少夜。如果再花整天的時間送你,我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向我妻子張口。”
“這些天確實讓你為難了。”夾帶著感激成份的語調剛落音,夏雲又狡黠的問道:“你妻子知道這些實情嗎?”
徐濤見對方悲戚的麵容裏又似乎隱藏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眼神,沉吟片刻後,徐濤小聲應道:“我以前曾經和她提過,山上有個女戰友,也說過這些日子賣茶葉也經常見麵,但沒有告訴她我們原來的那些交往,更沒敢說這些日子回去的晚是因為在陪你玩。”
“那是為什麼?”
徐濤見對方取笑的眼神中又夾帶著少許的茫然,不禁半實誠、半慍怒的應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哪來的那麼多為什麼,將心比心,如果她背著我與前男友約會,並天天陪他說話陪他玩,我將又作何感想。”
“我們並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呀。”
“問題是她相信嗎?久違相見多逗留點時間,也許好理解,甚至體諒,十多天,天天如此,我渾身是嘴也難一時講清這一切。”
徐濤見對方瞅著自己直翻眼,歎了口氣後,又接著講道:“有位哲人曾經說過,愛情是偉大的,也是純潔的,她容不得一丁點汙濁,更容不得別人分享。”
“那你將如何麵對你的妻子?”
徐濤見對方兩眼閃爍著捉摸不定的色彩,淡淡一笑後,緩緩應道:“就和你剛才所講的那樣,反正咱們也沒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咱倆故地重遊的細節暫不告訴她就是了,免得引起她的不悅。”
“暫不告訴她,就意味著你終究還是要向她坦白是不是?”
微微的點了點頭後,徐濤緩緩應道:“你知道我這個人是個實心眼,心裏藏不下一丁點東西,何況還是同床共枕了幾十年的人。”
“這也不對呀,咱們曾經那麼相好過,你咋就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這你又說錯了,我和你以前的交往,是在認識她以前的事,從情或從理上來理論,都與她不相幹,我可以不告訴她。換句話說,我也沒有權利過問她在認識我以前的情感經曆。”
見對方怔怔的望著自己不出聲,徐濤微微一笑過後,斷言道:“世上沒有一個人在走進婚姻殿堂前不曾東張西望過,除非是白癡。”
聽了徐濤理直氣壯的辯解,夏雲眨了眨眼後,帶著捉摸不定的神色笑問道:“你準備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用什麼方式向你妻子坦白?”
徐濤避開對方略帶取笑的眼神,紅著臉應道:“至少在一年以後,等你杳無音信,讓她感到沒有一絲憂患的時候,把這三十二年之約後的故地重遊,當作《天方夜譚》中的故事一般講給她聽,也許時過事淡,她會諒解的。”
“你真是用心良苦,”讚歎的話剛出口,夏雲又神色一變,接著哽咽道,“這份關愛原本屬於我的,隻可惜我瞎了眼,無福消受……”
徐濤沒等對方把話說完,連忙勸阻道:“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靜靜的坐了半晌後,夏雲轉了轉淚眼模糊的眼珠,悄聲問道:“你說實話,在你眼裏,我和你妻子各有多少份量?”
徐濤側身看了看緊靠在自己右臂的對方,沉吟了片刻後緩緩應道:“三十二年的相濡以沫,她已成為我生命的一部分,四年難忘的歲月和懸殊的家庭背景,已經注定了你是我生命曆程中所遇到的最為靚麗的一道風景。”
“你妻子在你心目中有那麼重的份量,為何還肯陪同我遊玩了這十多天?”
迎著對方淚眼中飽含的不解,徐濤略一思忖,緩緩應道:“對婚姻、家庭的忠誠,對妻子的愛,對朋友的情誼並不矛盾呀,至少我現在是這麼認為的。”
“你老實告訴我,這些年你就真的從來沒想過我?”
徐濤側身瞅了瞅對方火辣辣的眼神,淡淡的應道:“年輕時回首那段往事,自然會想起你,但隨著歲月的流失,你的身影也就越來越模糊,偶爾走神時,你的身影也曾在腦海中遊蕩,望望身邊操勞的妻子,你那飄忽不定的身影,立刻逃之夭夭了。”
深歎一口氣後,夏雲又幽幽問道:“這次分手,再見就難了,你難道就沒有話要囑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