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清月永遠都忘不了她八歲時的一天晚上。
她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月亮剛爬上梢頭,層峰疊嶂的滄瀾山籠罩在朦朧的月光中,周圍顯得既安靜,又柔和。
她父親淩陌權正專心致誌地閱讀書卷,母親陳雙依在燈火搖曳中縫縫補補,而她,則依偎在母親的膝下,正百無聊賴地逗著窩在她小腳麵上的小貓。
她的父母青峰派的弟子,從小在青峰派長大,但是她不知他們因何緣故離開了青峰山,而來到了滄瀾山生活。
她聽母親說,青峰派是越州三大派之一,是武道修真者擠破頭想進的地方。因為一般武道修行者是很難突破出神鏡到達金丹期,然後進入大乘期飛天成仙的,唯有青峰派、玄真觀、丹皇派這三大派,每隔兩三百年,就有人飛天上仙,這給他們派係增加了不少江湖傳說。
可以說,父母離開青門派,等於放棄了武修者的最好資源,成為散修,那進階的難度將會增大,修為的增長緩慢。
但是,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裏生活得很快樂。父母每天練練功,種種田,圈養牲畜,陪著她玩耍,日子平靜而幸福。
像往常一樣,母親看夜色漸深,收拾東西,準備就寢。
她依偎在母親的懷裏,撒嬌地說:“娘,你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好嗎?”
母親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地說:“好好好,娘給月兒講個故事,我們月兒乖乖睡覺覺。”
她聽到母親這麼一說,馬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安靜地聽她母親給她講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美麗的大山中,住著一位心地特別善良的小姑娘,這小姑娘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
正當她在母親溫柔甜美的聲音中,就要迷迷糊糊進入甜蜜的夢鄉時,外麵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驚得她跳了起來,撲到母親的懷裏。
滄瀾山比較偏僻,山中隻有幾戶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時候已是亥時,這敲門聲顯得既陌生又詭異。
她蜷縮在母親的懷裏,瑟瑟發抖,因為這一幕曾在她的記憶中出現過。
她依稀記得,兩年前,一個陌生人深夜來訪,與父親大打出手,最後父親把那人打得落荒而逃了。
她害怕那一幕又重演。
正當父親小心翼翼地拉動著門閂時,門卻轟然被踹開了,一個身高八尺的男子跳了進來,嚇得他趕緊向後退,拉開劍鞘擋在妻兒麵前
父親看清了來人,馬上怒吼道:“歐陽會,你三翻四次這樣尋我打鬥,有意思嗎?”
那闖入的男子聽了哈哈大笑道:“淩陌權,你覺得沒意思?我覺得有意思極了!為了打敗你,我苦練了九年,你說有沒有意思呢?”
“你何必這樣較真呢?我與你姐姐的事於你何幹,你為何要耿耿於懷呢?”
歐陽會雙手抱在胸前,在他們麵前踱來踱去,說:“我本來是為我姐姐抱不平,來尋你出口氣的,但這麼多年來,我每次都敗於你,我就不甘心了。你與我同輩分,憑什麼我就都打不過你呢?這就促使我心中的不平,以致於我一天不能把你打敗,就永遠食而無味,睡不安寧。”
父親歎了口氣,無奈地說:“習武之人,並不是用來打鬥挑釁的,看來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哼!”
“歐陽會,我們與你姐姐算起來並不是真正的過節,你何必揪著這樣的心結不放呢?”她母親忍不住了,開口說道。
歐陽會停下來,盯著她,陰沉地說道:“陳雙依,你說得倒輕巧,並沒有真正的過節?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姐姐哪會至今未嫁啊!”
“·······”
“淩陌權,你也可當真灑脫啊,連青峰派掌門都不要了,就為了這個女人!我姐姐歐陽春有什麼不好?你為了不娶她,既然放棄了傳承掌門之位!”
“歐陽會,我與你姐姐歐陽春本來就無緣,是你父親執意要撮合我們兩個才造成那樣的局麵,我都離開青峰派了,這還不夠嗎?”
“不夠!”歐陽會咆哮著,“無論你怎麼做,你都讓我姐難堪了,我就饒不了你!”
說完,他馬上拔劍出手,父親也跟著接招,兩人在這巴掌大的茅草屋裏打了起來。
可能是屋裏太小,讓他們都無法施展力道,打了一會兒,隻見那歐陽會破頂而出,站在了草屋頂上,父親也跟著跳了上去去,在屋頂上繼續交手。
可是,茅草屋本來就不牢固,被他們兩人這麼一折騰,沒多久,先是橫梁上的梁木咯吱一聲,接著整個屋頂散架地倒了下來。
萬幸的是,她們母女聽到梁木的咯吱聲,就已經快速地逃了出來,並無大礙。
父親看到草屋崩塌,想著妻女是否安然逃生出來,站在屋旁的大樹上,目光焦急在草屋附近搜索她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