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一步,原本一覽無餘的過道突然一下子危險起來。
穆燁微微一仰頭,一根銀針擦著他的鼻尖飛過,片刻沒有停頓,他一扭腰,整個人順時針轉了九十度,兩杆長槍貼著他的衣袖滑過,雖然驚險,他的動作確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充滿了特殊的美感。
這些暗器速度極快,發射時沒有任何預兆,甚至連從哪邊發射都很難確定,三米的距離雖然不是很窄,但是躲避這個距離的暗器,卻是無比艱難,如果不是能夠提前預判,穆燁第一下便會中彩。
即便如此,這數十秒的時間穆燁不過才走了一步,確切來說是半步:他側著身體,左腳已經踏入了過道,右腳卻仍在過道之外!
他僵持在那裏一動不動,原本細細的聲音此時卻吵雜不休,上一個指令還沒有執行便立刻被下一個指令推翻,前進,後退,側臥,翻滾,細小的聲音像是出了故障,一個個互不相同的指令飛快的冒出。
內力的消耗像是開了閘的河流,滔滔不絕的向外宣泄。
穆燁知道,隻有在指令下達的那一瞬間這個動作才是正確地,稍有遲疑,便是失敗。
屏氣凝神,穆燁在細小的聲音叫出的瞬間做了反應,他右腳微抬,畫了個半圓,準確的落在左腳前一尺處,隨後立刻抬起左腳,側移了半步,還未站定,三支利箭就“嗖”的從他離開的地方急射而過。
停下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何,穆燁微微的搖晃了下,隻是這一瞬間的失誤,一柄斧頭從天而降,眼看就要砍在穆燁的首級上!
“噗通。”穆燁沒有絲毫猶豫,筆直的向左倒去,狠狠地砸在地麵上,顧不上疼痛,他向前滾了半圈,然後猛地身體彈起,半跪在地上,一手撐地,儼然一副起跑的樣子。
圍觀的人一陣小小的騷動,許多人以為穆燁躲不開那柄巨斧,要血濺當場,沒想到他雖然狼狽,卻完好無損的躲了過去,零落的掌聲響起,有人在為穆燁的身手喝彩。
逃過一劫的穆燁卻笑不出來,他又僵持住了。
剛剛那一摔又快又狠,他左邊的身體還在發麻,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跟不上思維的節奏:雖然剛才在細小的聲音一下達指令便有意識的行動,身體卻慢了一步!
沒有辦法穆燁隻能強行提高起步的速度,但是躲過利箭之後,因為慣性,他並沒有控製好重心,身體輕微的晃了晃,沒想到這樣居然也觸發了一個機關。
細小的聲音尖銳的像刺進腦中的針,頭疼痛欲裂,穆燁卻本能的按照那個聲音的指使臥倒翻滾,這才躲開了巨斧。
時間已經過去的三分鍾,而穆燁才前進了不到四分之一,如果還按著這個速度下去,考驗必然會是失敗的。
停頓了幾秒,穆燁的身體和頭的疼痛都稍微緩和,他開始回憶剛才一臥一滾的感受:那時他完全沒時間思考,身體卻完美的做出了對應的動作。
那是身體的本能,穆燁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可是本能本身就是玄妙不可言喻的感受,誰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在體會到。
穆燁停在那裏接近半分鍾了,周圍的人群裏漸漸響起了質疑的聲音,和剛才的鼓掌不同,譏笑聲四起,不看好穆燁的人數要遠遠多於看好他的。
穆燁卻沒有心思理會那些,他想了許久,卻不得頭緒,隻好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將身體的控製權交給那個細小的聲音。
他微閉雙眼,將所有的情緒清空,放鬆自己的身體,幾個深呼吸的時間,穆燁才睜開了眼睛:這次別說神采,他眼中連焦距都沒有了。不過他是背對著圍觀的人,所以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要是有人在過道的另一端,就會發現他的瞳孔透著幾分血色,隱隱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