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六歲生日的那個夜裏,穆燁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夢裏有兩個人影,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另一個卻模糊不清。
細細的笑聲在周圍飄忽不定,那個聲音穆燁很熟悉,正是異力發動後,那個細小的提醒的聲音。
穆燁的意識很清醒,卻無法動彈,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漸漸靠近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慢慢地融合。
原本灰白的世界像突然被潑上了鮮血,赤紅一片。
穆燁拚命地想要掙紮,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自己要被吞噬的感覺。
可惜他的掙紮是徒勞的,就像赤紅的慢慢浸染整個世界,兩個身影也慢慢融合為一,一股暖流慢慢湧現在身體裏,越來越熱,到了最後竟如同火焰灼燒般痛楚!
“啊!”再也忍受不了被火焚燒的痛苦,穆燁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他回想到自己看到的最後一幕,連忙找了個鏡子看看自己的臉。
還好,黑發黑瞳,和原來沒有什麼兩樣,那隻是個夢。
穆燁慌亂的心稍微安定,而在夢裏看到的一幕卻深刻的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在夢裏,他看到的自己卻是一雙血瞳,赤紅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半空之中,如同俯瞰眾生的神明,讓人心生拜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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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前夕,除夕之夜。
每年的最後一天,每個城都會舉辦盛大的慶典,涼城當然也不例外。
按照習俗,看完慶典的居民都會回家與家人美美的吃上一頓團圓飯,這個時候,無論多麼忙的人,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與家人開開心心的度過這個夜晚。
學院放假前,蘇煙和舒銘都曾邀請穆燁他們去自己家裏度過假期。關於穆燁家的情況他們都了解一二,自然不會放任他們單獨在外住宿。隻有霍瑤瑤一臉為難,不好意思的表示自己家裏不方便外人進入。
湯蕭晨三四天前就走了,他居住的緋城距離涼城頗遠,隻得早早的就踏上回家的旅程,免得誤了除夕夜。
江軒很開心的答應了蘇煙的邀請,自從嚐過蘇煙的手藝,他就對蘇煙口中那個手藝比她還好的蘇煙的母親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穆燁婉拒了他們的好意,拉著阿祈來到了院長室。
原來臨近元旦的時候薛仙兒就找上了穆燁,詢問他假期的打算。
本來穆燁準備隨便找客棧,住個十來天,能把假期混過去就行了,沒想到薛仙兒一聽他這麼說,當即就決定帶他們回薛家。
開始穆燁不願意,雖然是血親,但是他從來沒有去過薛家,對那裏也沒什麼感情。
薛仙兒聞言一把按住他的腦袋,一字一頓的說:“那兒是你母親的家,也就是你的家。真是的,多少人想來還來不了呢,你還這邊那邊的推脫。”
家,這個字一下子觸動了穆燁,自從父母失蹤,穆府敗落之後,他覺得自己就像沒了根的浮萍,雖然從來不說,但是夜深時分,他還是會懷念那個自幼成長的地方,溫暖而美好。
他怔怔的看著薛仙兒,雖然她嘴裏抱怨著,卻能看出她是希望穆燁能夠和她一起回去的。這裏,也有一個家,雖然陌生,但也同樣期盼他的回歸。
按耐住心底異樣的感覺,穆燁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薛仙兒。那裏畢竟是母親出生成長的地方,說不好奇那是假的。
當穆燁和阿祈趕到院長室的時候,薛仙兒已經在那邊等著他們了。
她一改平日休閑的裝束,換上一襲墨藍色束腰長衣,胸前別著薛家的標誌:綻放的銀蘭花上有著一個類似眼睛的圖案,象征他們能夠看見未來。
長衣的下擺,同樣繡著大片怒放的銀蘭花,隨著薛仙兒的走動,一並搖曳。
黑色的長發盤起,用一根玉質發簪挽住,她的額前帶著一個銀質頭箍,頭箍兩邊鑲著細碎的紫色珠子,正中間則是一顆鵝蛋型的墨藍色的寶石,頭微微揚起,露出雪白的脖頸,高貴的氣質讓人心生敬畏。
隻是薛仙兒一開口,便一下子破壞了這渾然天成的優雅:“雖然有不少人想見見你,但是總會有一兩個老家夥沒事找事,暗中給你使絆子,不過我相信你能應付得來。”
看到穆燁不解的樣子,薛仙兒提醒他說:“你是我帶回去的。”
這下穆燁明白了,原來薛家也不是那麼團結,自己是薛仙兒帶過去的,必然會被打上她那一派的標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