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著慕璋堯這孩子長大的，當年皇後早逝，她憂心這嫡孫長不大，所以便將慕璋堯帶在身邊養育了幾年，也算了解慕璋堯的品性，也許心思深沉了一些，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過想著這些年皇帝對慕璋堯的忽視、打壓，慕璋堯心中應該是恨皇帝的，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太皇太後最終選擇相信慕璋堯，但是她這心中很一直有一個疙瘩，若是不解開，她怕等她年紀再大一些，犯糊塗的時候容易被人利用，所以她便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等到了慕璋堯登基，才來問慕璋堯這事兒。
她也知道她問慕璋堯，慕璋堯肯定不會承認，太皇太後歎了一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慕璋堯：“堯兒，祖母知道你父皇對不住你，畢竟你才是嫡子，理所應當的繼承這大位，但他因不喜你母親，所以也不喜與你母親長得相似的你，反而喜歡張妃所出的晉王，甚至……”
太皇太後歎了一口氣，閉上眼，雙眼流出一行清淚來：“都是冤孽啊！”
慕璋堯的心不為所動，他早就已經對這些事兒學會了無動於衷了，對於他那偏心得不止一點半點的父皇，他也麻木了。
隻是麵對這一向疼愛自己，又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祖母，慕璋堯的心軟了軟。
“祖母，孫兒相當於是您養大的，若不是，孫兒早就化作一抔黃土，哪怕是因了您，孫兒也不會做那讓您傷心的事情！有您在一日，孫兒便不會讓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慕璋堯的話多了些許感情。
“好孩子！”太皇太後含著淚，拍了拍慕璋堯的肩，她明白慕璋堯的話，因著她在世，慕璋堯不會讓她嚐這喪子之痛，所以便不會對皇帝下手，若是她不在世，也許慕璋堯還會大逆不道一次。
若是慕璋堯死不承認他有這種心思，或許太皇太後還不會相信，但是慕璋堯這樣明明白白的承認他有這樣的心思，那太皇太後對他的話還多信了幾分。
太皇太後擦了淚，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她知道不是自己心愛的孫子殺了自己的兒子之後，心情也好了些，待得心緒平複了之後，太皇太後便厲聲的問道：“堯兒，你告訴祖母，究竟是誰對先帝下的手！”
太皇太後的語氣冰冷，目光尖利，似乎又重現了當年她做皇後時的風采。
“祖母猜為何父皇好端端的會留下旨意要張妃陪葬呢？”慕璋堯冷笑一聲，不少人都以為張妃的事情是他在搗鬼，但是隻有他和先帝和張妃母子才知道，這旨意還真是先帝下的，至於這原因麼，還用說嗎？
“張蘭馨這個惡毒的婦人！”太皇太後自然明白慕璋堯話裏的意思，先帝一向寵愛張妃，再加上張妃有晉王這個兒子，先帝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張妃陪葬的，她原本也以為這是慕璋堯使的計，卻原來是張妃害了先帝，所以先帝才會在彌留之際留下旨意要張妃陪葬！
“晉王有沒有參與其中？！”太皇太後微眯著雙眼，眼中發出了懾人的氣勢。
慕璋堯無聲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孫兒也不知。”
事實上，這種事情怎麼會少得了晉王的參與，隻是慕璋堯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不好在太皇太後麵前指責晉王參與其中，再加上慕璋堯不想太皇太後知道，她的兒子是被她的孫子給害死的，所以也便隱瞞了。
還有一個現實的原因，那便是他若是此時告訴太皇太後晉王也有份，也許太皇太後會疑他是故意抹黑晉王，從而懷疑他之前的話。
反正晉王究竟有沒有參與張妃的弑君，相信太皇太後心中自有一杆秤。
太皇太後又用銳利的眼光盯著慕璋堯，肅穆的問道：“張蘭馨是給你父皇下的毒？”
慕璋堯點點頭。
“你是不是也知道？！”太皇太後疾言問。
慕璋堯不說話了。
“到底知不知道？！”太皇太後將手裏的拐杖在地上碰撞了幾下，發出了這寂靜的夜裏聽得尤其清楚的沉重的聲音。
慕璋堯當即給太皇太後跪下，沉聲道：“孫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