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渾身都疼。
五髒六腑都像被人拿滾燙的開水澆過一般的疼。
蘇木隻感覺自己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了下來,那些女人的尖叫,太監的陰笑,整個牢獄嘈雜的聲音蘇木統統都聽不見了。
當疼痛過去,蘇木又恢複了知覺,她腦海裏滿是那杯鴆酒路過她的嘴唇,滑過她的舌頭,順著她的喉嚨一路往下,灼傷了她五髒六腑的畫麵。
她知道她的身上全是血,她很快就要死了。
其實疼痛並沒有過去,隻是在死亡的麵前,鴆酒給蘇木帶來的疼痛已經不值得一提。
她才十六歲還沒有嚐到人生百味,才剛剛成為太子昭訓,甚至連太子的麵還沒有見到,她就要死了……
不!不!不!
蘇木睜大了眼睛,不,她不要死!她此生還壯誌未酬,她不要死!
可是蘇木被灌了鴆酒,一杯鴆酒下肚,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倒地,身死。
“不!”床上的蘇木忽地大叫一聲,然後睜開眼,滿頭大汗的坐起身來,她又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臉,感覺到疼痛之後,蘇木才鬆了口氣。
她還活著,真的還活著,確確實實還活著,這裏沒有大牢,沒有太監的冷笑,沒有滿屋子女人的尖叫。
活著的感覺真好。
外麵值夜的丫鬟聽見聲音,走進來給蘇木擦了擦汗,又伺候全身都被汗打濕了的蘇木換了身衣裳。
但是蘇木躺在床上後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她確實是死了,但是也確實是活了。
是的,她重生了,她一朝身死,再醒來就發現自己還躺在自己的閨床上,若是按照前生的軌跡,那她五天後就要被抬進東宮,成為太子昭訓,然後第六天就遇太子謀反,她和所有的太子妃嬪都被關押起來,十二天後就被賜鴆酒一杯,結束她短暫而不甘的一生。
恍如一夢。
但是蘇木知道那不是夢,因為那種死亡的滋味實在太真實了,喝下鴆酒之後的灼燒感,那種五髒六腑都在疼的滋味,蘇木終生難忘。
醒來之後的蘇木一直在做噩夢,隻要睡著,她就會夢見前世的事情,尤其是夢見她死的場景,不僅夜夜夢見,就連白日裏她的腦海裏也時時出現。
太銘心刻骨了。
蘇木覺得,這些噩夢可能要糾纏她一輩子了。
翌日清晨,蘇木陪母親唐氏閑聊。
“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唐氏一邊替丈夫做衣裳,一邊看著旁邊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