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用秘密的腳步行走,夜一般的輕悄,躲過一切守望的人。 —— 《吉檀迦利》
一大早,邱世誠剛進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熱,徐如海領著一個小兵跌跌撞撞的衝進來:“處長,處長,電台找到了。”
邱世誠猛的一站起來:“在哪?”
隻見徐如海喝一聲,後頭跟著的小兵濕漉漉的走進來,搬著個笨重的箱子往桌子上一擱,邱世誠吩咐道:“打開!”他仔細看了看,瞬間變了臉,頓怒:“老徐啊老徐,你果真是不長腦子啊,這電台在水底下泡了一夜,你還指望它能發報啊?你以為這電台是金剛做的?我當初怎麼會選了你跟著來永碩!把這破玩意拿出去扔了,一幫沒用的東西,出去,別在這礙老子的眼!”
徐如海垂頭喪氣的從邱世誠辦公室裏走出來,正巧碰上剛來上班的蘇零落。
“徐隊長,這是要上哪去?”
“蘇秘書,別提了,撈一夜撈了個沒用的東西上來,處長正發脾氣呢!”徐如海大氣不敢出,嗡著聲音對蘇零落說完,灰溜溜的走了。
蘇零落瞧見邱世誠辦公室的門半開著,想了想,她推開門,大步踏進去,邱世誠沒有想到她會來這兒,見她大大方方的在沙發上落座,不由頗具意味的看著她。
“蘇秘書有何見教?”他邊問邊給她置茶。
“關於邱處長昨晚跟我提起的事,我已經大致了解過了,對此,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隻是這寒冬臘月,又是夜裏,水下的溫度如何讓人受的了,弟兄們的身體也是人生父母給的,葉司令一向是主張體恤下屬的,我想邱處長初來乍到,難免還保持著在保密局裏的一貫作風,而今底下的聲音高低不平,還望日後邱處長在行事上能夠網開一麵。”其實,邱世誠的行事作風是有些令底下的人不滿,蘇零落這是借由昨天一事給他點警告。
蘇零落淺酌一口麵前的熱茶,放下茶杯正要走,邱世誠勾了勾嘴角開口道:“怎麼?你這是代表葉司令在向我發出警告?外邊有什麼聲音我不管,我隻負責穆局長交給我的任務,為了完成任務,我可以不擇手段,你們要是有什麼不滿,盡管向南京方麵打電話,看看蔣委員長是給穆局長麵子還是給區區一個葉嘉良麵子?”
“你!邱世誠,你別以為你是穆局長派來的就了不起,天高皇帝遠,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我知道,很多事你是針對我,請你不要牽扯上司令,更不用動不動拿著雞毛當令箭!拿著穆局長當盾牌!”蘇零落聽聞邱世誠話裏滿是對葉嘉良的不屑,甚覺火大,扔下話掉頭就走。
身後的門不知是被誰帶上的,裏麵傳來一陣悶響,似是茶杯亦或是花瓶被摔的粉碎。
-
晌午的時候,難得見到的審訊處處長鄭鴻達匆匆忙忙的往葉嘉良的辦公室裏趕,蘇零落還沒來得及攔住他,他就衝了進去,這讓蘇零落意識到,鄭鴻達的到來一定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如今陳景山就被關在審訊處,連著幾日來都沒有消息,鄭鴻達來找葉嘉良一定是從陳景山身上找到了他們所要的消息。
不過片刻葉嘉良送鄭鴻達出來,等鄭鴻達一走,葉嘉良就對蘇零落說道:“馬上讓範處長到我辦公室來。”
“範處長不在部裏,還是等他回來了再通知他?”
“我不管他現在在哪裏,讓他立刻過來見我!”
蘇零落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一刻不敢耽擱,她知道葉嘉良的脾氣,立刻將電話打到行動處讓人去找範英傑過來。
-
臨下班的時候,蘇零落想起今日是臘月二十八,早先聽說今日是譚博藝在蓬緣戲樓的專場,老師傅上年紀了,唱一場少一場,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蘇零落自下班後,一直等到葉嘉良從辦公室裏走出來,葉嘉良出來後見她還坐著,不由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下班?在等我?”
她站起來淺淺一笑,點頭:“今天恰巧是譚博藝先生的專場,想跟你一同去聽聽,不知道司令肯不肯賞我這個臉?”
葉嘉良自是十分樂意,先是攜她一起去吃飯,去的是新仁路上一家正宗的法式餐廳。
蘇零落觀摩著葉嘉良的臉色問道:“還在為今天的事兒煩心嗎?”
“你知道什麼?”
“鄭鴻達來找你不就是為著陳景山的事,範英傑來過後就沒見你出來過,事情有眉目了?”
“眉目有是有了一點。”
蘇零落心頭一驚,托著酒杯的手險些失力:“怎麼,招了?”
“陳景山招了馮光遠遇害的那天,他的妻子正是要給上級送情報接頭的日子,接頭地點就是在永江邊。”
蘇零落拿起手裏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感覺臉上有些辣辣的疼,開口問道:“鄭鴻達這是使了什麼妙招讓陳景山給招的?白天的時候他不會是上你這兒來邀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