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牧民看其麵容,大約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但可能是由於常年受到天山風雪的侵蝕,因此麵如刀削,臉上的皺紋也是極深,單憑這些特點乍眼看去,竟與普通的五十六歲的中老年人沒什麼區別,而且這人麵色冰冷,言笑不苟,神色間極是生硬,看上去就像是一段枯木,不過這幅麵容,倒也襯得山中寒風並不顯得那麼凜冽了。風塑人顏,人又襯風勢,二者相輔相成,也稱得上是相得其彰。
蕭遙隻看一眼,心中便暗暗想道:“這人好似從萬年冰窟中爬出來的一般,難道住在天山的邊民都長得這幅模樣嗎?”想雖這樣想,但卻仍是揮著手,熱情地招呼道:“大哥。”說著便朝那人走了過去。
豈料,對方聽到蕭遙的招呼後,僅是扭頭十分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後,便又轉身而走。蕭遙通過打聽,早已知道此處的牧民世居於此,或許是因為不願家園被外人打擾,因此並不十分好客,加上環境影響,人人都特別冷淡,尤其是對像自己這樣貿然闖進天山的外人更是如此,雖算不上多麼有敵意,可也絕不在他們的歡迎之列。此時蕭遙見對方果然如此,苦笑一聲,也不感到意外,便趕忙追了上去,道:“大哥,小弟從中原而來,想打探一些事情,還請大哥行個方便,暫且留步片刻。”說著掏出一錠銀元寶遞了過去,態度仍是十分和善。
那人看了一眼這銀元寶,又看了一眼蕭遙,冷冷地道:“什麼事情?”雙手卻沒去接這一錠銀子。蕭遙手伸在半空,一時間進退維穀,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多少顯得有些尷尬,但他的反應何等之快,隻是略一猶豫間,便又笑著道:“是小弟不懂事了,大哥久居此處,這等金銀之物,自然是沒多大用處的。山中苦寒,倒還不如一杯酒來得實在。”說著轉身走到牛車之旁,找出來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打開封子,便讓到了那人麵前,手中的銀元寶也借此機會收了起來。
那牧民見到這壇酒,臉上神色終於稍緩,鼻子也微微嗅了兩下,頓時,一陣馥鬱的酒香便隨著寒風四溢而去。蕭遙知道此處天寒地凍,牧民們平常為了抵禦酷寒,外出之時都要帶上一壺酒來暖身體,這是牧民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品,但酒在這裏卻沒辦法釀造,特別是好酒,統統都要指著從中原運來,因此這種東西,在天山腳下的市場上便屬於是十分搶手的貨物。蕭遙了解了這一點後,思及這些邊民並不歡迎外來者,因此此行便花了大價錢,專門帶了上好的女兒紅,打算作為叩門磚。此時見這一招奏效,他不禁鬆了一口氣,接著試探道:“不知大哥高姓大名?這是正宗的紹興女兒紅,小弟剛才見您在山縫中采蓮,體力消耗想必已是十分大了,不如喝口酒,提提神吧。”
那牧民聽聞此言,看向蕭遙的眼神中不禁少了一絲的冷淡之情,卻也多了幾分探詢之意。他望了望那壇女兒紅,終於開口道:“我叫杜大尋。這位公子看起來並不像是本地人,卻不知來這裏幹什麼?”
蕭遙笑著倒出了一碗酒遞給杜大尋,同時自己也倒了一碗,兩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後,這才說道:“小弟名叫蕭遙,乃是中原人士。實不相瞞,此番前來,隻因聽聞天山之中有一座靈鷲宮,百餘年前威震江湖,無數強者都甘願臣服,還曾攪得武林中掀起過一陣血雨腥風。小弟聽到這個傳說後,實在是有些好奇,便千裏迢迢來到此處,準備一探究竟。不知大哥可曾聽說過縹緲峰靈鷲宮這個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