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被騙,蕭遙利用丐幫尋找隻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且此事剛過,蕭遙便備下厚禮,以妹妹受驚過度為借口,在將丐幫搪塞過後,便急忙離開了襄陽城。至於丐幫,他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拜托己方去尋找妹妹的那個出手闊綽、風度翩翩、為人豪爽的公子哥兒,其實正是他們苦苦尋找多日的打傷郭大俠,並從黃幫主手下溜走的那個“賊人”。
卻說蕭遙帶著綠萼離開了襄陽城後,便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一絲一毫也不敢再大意了。而當問起事情的經過,知道綠萼本想逃走,卻因為敵不過對方三四個普通的護衛而難以脫身時,蕭遙不禁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思量起來。他知道那些所謂的打手、護衛,說白了無非隻是糾集一些市井無賴充當。這些人既無什麼高超武藝在身,又都是唯利是圖、欺軟怕硬的小人,他們能被稱為什麼護院、家丁,往往靠的都是以多欺少,仗勢壓人,說到底,他們跟普通人也沒什麼分別。讓這些人平日裏欺負欺負老實巴交、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還行,可一旦碰到真正身負武藝的江湖中人,就算隻是尋常門派的普通弟子,在武林中三流四流的人物,那他們也立刻就會原形畢露,再多的人聯手,恐怕也是一觸即潰,這就是武林人士與平民之間的差別。綠萼自小生活在絕情穀內,按說應該得了公孫止真傳,自身武藝雖然不是很強,但也不至於弱到哪去,就算被騙到了夏荷居,也理應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沒人能攔得住,對付那些隻會欺軟怕硬的無賴想來並無什麼問題,但事實如今卻就這樣擺在眼前。
想到這裏,蕭遙不禁憂心忡忡。他雖經探查,發現不管是皇城司還是丐幫,對自己的搜索力度都已經小了許多,而且自己還改換打扮,成功瞞過了丐幫的眼線,但此一時彼一時,並不能僅憑這樣便徹底放鬆了警惕之心。萬一半途行蹤又被發現,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生死較量,那時候自保尚且有難度,又如何兼顧綠萼的安危?更何況,若是將來回到蒙古軍中,綠萼該作何安置?自己跟著忽必烈南征北戰,要是帶她在身邊,難免多有不便,可要是不帶在身邊,留她孤身一人在草原上生活,且不說自小吃素,與世隔絕的綠萼在生活習慣上能否適應,就單說蒙古內部派係眾多,萬一被金輪法王或是蒙哥、甚至是忽必烈本人控製住,借以要挾鉗製自己,那時情況可就徹底被動了。思及此處,眼前似乎隻有與綠萼分別一途。蕭遙雖然不願接受,但想來想去,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綠萼見他心事重重,已猜到可能與自己有關,但他究竟為何事煩心卻無從得知,於是也跟著胡思亂想,心中惴惴難安。
如此這般行了半日,大道上身穿蒙古軍裝、數十人同行的小隊人馬已漸漸多了起來,蕭遙和綠萼二人已快走出了襄陽地界,再往前走二十餘裏,便徹底進入了蒙古控製的地盤。蕭遙一路艱辛,此時終於快要到達目的地,不自禁地朝身後渺無人煙,一片蒼茫的大地望去,但見黃沙漫漫,瘠土遍目,幾座村落已滿是斷壁殘垣,上麵還有刀砍斧劈的痕跡,恍惚間便如置身戰場,耳聽得號角聲此起彼落,遠遠望去,旌旗招展,劍戟如林,馬匹奔馳來去,襄陽城便如裹在一片塵沙之中。蕭遙凝目四望,暗歎原本一片錦繡河山,如今卻在腐朽的統治與錚錚戰火的雙重摧殘下頓失風華,此時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耄耋老者,再也無力護佑膝下的兒孫們萬世安康。